“砰砰砰!”
就在柴刀即將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劈向雞籠的千鈞一發之際,新房那扇本就單薄脆弱的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用極其粗暴的方式瘋狂砸響!
力道之大,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整扇門都劇烈搖晃起來!
一個尖利刻薄,飽含怨毒的女聲穿透門板,像淬了劇毒的冰針一樣狠狠扎進來。
“開門!裏頭那個不知廉恥的小賤人,給本側妃滾出來!
王爺屍骨未寒,靈堂香火未熄,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占着王妃的名頭關起門來享清福?
真當自己是個主子了?
不過是個沖喜的玩意兒!晦氣東西!快滾出來受罰!”
砸門聲一聲緊過一聲,如同催命鼓點,伴隨着外面好幾個仆婦粗聲粗氣的幫腔和肆無忌憚的嘲笑,如同一盆滾燙的沸油,徹底澆在了我那已經熊熊燃燒瀕臨爆炸的怒火上。
側妃?享清福?晦氣玩意兒?
我猛地收住劈向雞籠的柴刀,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最後一絲名爲理智的絲線徹底燒成了灰燼!
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鋒,掃過那個被砸得搖搖欲墜的破門,再落到旁邊竹筐裏那只被巨大動靜驚擾又開始焦躁不安“咯咯”叫喚的蘆花大公雞身上。
一個極其瘋狂、極其解氣的念頭,如同地獄業火般劈開了我混亂的腦海!“想找茬是吧?”
我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猙獰的詭異笑容,聲音反而平靜得可怕,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我一把扔掉柴刀,那破刀“哐啷”一聲掉在地上,如同開戰的號角。
我兩步沖到雞籠邊,粗暴地打開籠門,伸手進去,一把精準地薅住了那只肥碩公雞的脖子!
“咯咯!”公雞受驚,發出淒厲的嘶鳴,翅膀瘋狂拍打,五彩的雞毛如同爆炸般亂飛。
“乖!別怕!給你個立功的機會!”
我獰笑着,一手死死攥住雞脖子,另一只手粗暴地抓住它的兩只爪子,像扛起一件人形兵器般,猛地將這只還在拼命掙扎、羽毛蓬亂驚惶失措的大公雞,以一種極其彪悍、匪夷所思的姿勢扛在了自己纖細的肩膀上!
沉重的鳳冠早不知去向,繁復的喜服衣襟被我剛才的動作扯開些許,幾縷汗溼的發絲狼狽地貼在額角。
此刻的我,鳳釵歪斜欲墜,羅裙沾滿塵土,肩上卻悍然扛着一只不斷撲騰、驚叫連連的大公雞,活脫脫一副剛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女悍匪模樣,煞氣沖天!
“來!開門!”我朝着門外暴喝一聲,扛着我的“生化武器”,大步流星、氣勢洶洶地沖向那扇被砸得砰砰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房門!我猛地抽掉門栓!
吱呀——砰!
房門被外面的人用盡全力猛地推開!門外,爲首站着一個穿着桃紅撒金褙子,滿頭珠翠搖搖欲墜的豔麗女子,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刻薄與憤怒——正是七王爺那位生前最得寵的柳側妃!
她身後跟着三四個膀大腰圓、一臉橫肉、叉着腰的粗使婆子,個個凶神惡煞,氣勢洶洶。
柳側妃正待張嘴再噴出更惡毒的咒罵,一抬眼,看清門內扛雞而立、殺氣騰騰如同女羅刹的我——時間仿佛在這一瞬被凍結!
柳側妃那精心描畫的豔麗臉蛋上,所有的憤怒、刻薄、得意……瞬間凝固、碎裂,最終被一種極致的茫然和驚駭所取代,如同見了活鬼!
她那雙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圓,幾乎要脫出眼眶,嘴巴無意識地張大,仿佛看到了來自十八層地獄最深處的恐怖景象!
連她身後那幾個婆子,臉上的凶橫也瞬間化爲呆滯的驚恐。
我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應和思考的時間!
“想聊是吧?行!滿足你!”我臉上綻開一個極其“和善”,卻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肩膀猛地一聳!
那只本就驚恐萬狀、被顛得七葷八素的蘆花大公雞,在我這一聳之下,如同被點燃了引信的炸彈,得到了沖鋒的終極號令!
求生的本能,或者說對眼前這群凶神惡煞之人的原始恐懼,瞬間壓倒了對我的畏懼!
“咯咯噠——!!!”
一聲淒厲到變調、足以撕裂耳膜的雞鳴!蘆花大公雞化作一道憤怒的、五彩斑斕的、攜帶着漫天飛羽的毛團閃電!
翅膀瘋狂扇動,卷起小型旋風,朝着距離最近的柳側妃那張驚駭欲絕、慘白如紙的臉,狠狠地、義無反顧地撲了過去!
尖利如鉤的雞爪帶着破風聲,直取目標!
“啊——!!!”
一聲足以掀翻屋頂、非人類的、混合着極致恐懼和疼痛的尖叫聲從柳側妃喉嚨裏爆發出來!
她本能地抬起胳膊護住臉——那尖利的雞爪瞬間在她昂貴的桃紅綢緞衣袖上“嗤啦”抓出幾道刺眼的裂口!布料撕裂聲清晰可聞!
“救命!救命啊!這瘋女人!這瘋雞!快弄走它!殺了它!”
柳側妃徹底崩潰了!什麼儀態風度、側妃威儀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狼狽!
她尖叫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胡亂揮舞着手臂試圖抵擋這從天而降的雞形凶器,頭上的金釵步搖叮當作響、歪斜欲墜!那只公雞,顯然也被柳側妃的尖叫和抓撓徹底激怒了!
它放棄了攻擊面門,轉而開始瘋狂地、報復性地啄!
那堅硬如鐵的雞喙,如同疾風驟雨般密集地落下,目標精準無比——柳側妃精心梳理、抹了桂花油的發髻!
她耳朵上晃蕩的、價值不菲的翡翠耳墜!她保養得宜、塗着蔻丹的手背!
“哎喲!我的頭發!我的耳墜!疼死我了!我的臉!快打死它!打死這只瘟雞!”
柳側妃疼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精心描繪的妝容花得如同戲台上的醜角,毫無形象地抱着頭在狹窄的廊下抱頭鼠竄尖叫連連!
那大公雞鬥志昂揚,緊追不舍,翅膀撲騰得五彩羽毛像下了一場詭異的雪,紛紛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