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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手懸在半空,指尖還帶着要打我的僵硬弧度。
卻在看清郵件封面上“XX大學少年班錄取通知書,葉婷眉(收)”的字樣時,突然發起抖來。
她沒接,也沒籤字,只是死死盯着那行字,像是要把紙盯出洞。
送件員眨眨眼。
“您是葉婷眉的家屬吧?代籤也可以。”
“是......但是我......”
媽媽的聲音又啞又澀。
客廳裏的熱鬧早停了。
爸爸不耐煩地湊過來,瞥見郵件封面,樂了。
“什麼玩意兒?一個臭丫頭能考上少年班?肯定是詐騙,別理。”
可外公已經快步走過來,一把搶過郵件,指尖因爲用力而泛白。
“什麼詐騙?眉眉的名字還在錄取名單上呢,你自己去官網查!”
“行了,趕緊把眉眉叫出來,讓她把字籤了,我們好一起慶祝。”
媽媽看了看外公,又看了看郵件。
神經質地自顧自不斷嘀咕着。
“她真進少年班了,她不是惹了事兒在哄我們開心,是真的......”
“所以也沒有躲去她外公外婆家嗎?!”
爸爸在看到錄取名單後,沉默了。
外婆一跺腳。
“怎麼都跟死了一樣,問你們話呢?眉眉人呢?”
媽媽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就被今天第三次的門鈴聲打斷了。
是穿制服的警察,身後還跟着兩個穿白大褂的法醫。
“請問是葉婷眉的家屬嗎?”
帶頭的警察拿出證件,語氣嚴肅。
“郊外河流發現的女屍,經過DNA比對,確認是葉婷眉,麻煩你們現在跟我們去一趟警局,配合調查。”
客廳裏的空氣瞬間凝固,連弟弟都停止了咿呀學語,睜着圓溜溜的眼睛望向門口的警察。
媽媽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得幹淨,身子晃了晃,若不是爸爸下意識扶了她一把,恐怕早癱倒在地。
“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媽媽的聲音發緊,卻還強撐着鎮定。
“葉婷眉皮得要死,就是鬧脾氣躲出去了,怎麼可能......”
“DNA比對結果不會出錯。”
警察的目光掃過神色各異的人們,語氣沒有絲毫緩和。
“我們在現場發現了與死者捆綁的自行車、鐵鏈,還有她書包裏的學生證,上面的信息都指向葉婷眉。”
“另外,有目擊者稱,案發當天上午,曾看到一位女士帶着一個被鐵鏈拴在自行車上的女孩,出現在郊外。”
“我們懷疑,她是被凶手惡意固定在自行車上,由於刹車壞死無法制動,最終導致落水溺亡,這是場謀殺。”
最後一句話像重錘,狠狠砸在媽媽心上。
她猛地掙開爸爸的手,瘋了似的搖頭。
不打自招。
“不是我!我沒有!是她自己不聽話,一直學不會自行車我才帶她去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會這樣......”
她本想繼續辯解,但回想起那日的種種。
回想起長長的斜坡,深深的河流。
回想起河裏浮起的襪子,無人應答的呼喊。
她便無力再說下去。
外公攥住了她的手腕,目眥欲裂。
“什麼?你又帶眉眉去練自行車了?”
外婆也反應過來,眼淚瞬間涌出。
“你這個混蛋!眉眉前庭有問題,醫生早說了學不會騎車,你爲什麼非要逼她?”
媽媽被問得語無倫次,幾乎崩潰。
“X少年班”幾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原來那不是謊言。
她的女兒真的那麼優秀,優秀到能考上別人擠破頭都進不去的少年班。
可她卻親手把女兒逼進了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