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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撞在牆上發出巨響。謝雲辭帶着一身未消的紅暈闖了進來,視線觸及他蒼白如紙的臉色時,微微怔愣了一下。
“你怎麼這麼虛弱?”
凌雲忍無可忍,豁然起身:“你以爲所有人都跟聖女一樣不知道忠於自己的伴侶,我們將軍根本沒碰那些青樓女子”
謝雲辭臉上閃過一絲窘迫。沈寒戈輕輕拍了拍凌雲的手臂,示意她先出去。
室內只剩下兩人。謝雲辭清了清嗓子:“其實你沒必要爲我守着,你的清白和生命那個重要我還是分得清的。這次你做的太過了,沐塵哥哥清風朗月,如果被那些青樓女子玷污,他肯定活不下去了。我這麼做也是不想你手上再多沾染無辜人的性命。”
沈寒戈靜靜地聽着,看到她脖頸來不及遮掩的吻痕,只覺荒謬。蘇沐塵清風朗月,但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他推給那些青樓女子。
“謝雲辭,蘇沐塵是天上高懸的月亮,那我是什麼,我在你心中是什麼?”他看着她,聲音冷冽如刀,直直刺入她的眼底,“是你們可以任意踐踏的泥嗎?”
他微微前傾,虛弱的身子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沈寒戈會要一個髒了的女子做我的妻子。”
謝雲辭被她問得臉色蒼白,心底的惱怒越發濃鬱。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聖女傳承事關大夏國運,既然上天不允許我們圓房,必有它的道理,我已經稟明上天你有隱疾,爲了大夏國運,我必須和沐塵哥哥借腹生子。沐塵哥哥在名分上已經很委屈了,我要給他辦一個婚禮,了卻他的心願。沐塵哥哥幫了你這麼大的忙,等我們婚禮的時候你要給他敬杯酒才行。”
房間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就在謝雲辭以爲沈寒戈不反對的時候,沈寒戈突然大笑出聲:“謝雲辭,你是瘋了,還是傻了。我能不能生 你清楚的很,我沈寒戈想要自己的孩子,我未來的妻子會給我生一大堆,我爲什麼非得要你和蘇沐塵的孩子。”
“未來妻子?”
謝雲辭像是被這四個字燙到:“你什麼意思?你要與我和離?”她的聲音帶着一絲慌張。
“不是和離,是休妻,你竟敢與他人苟且,怎配和離。”沈寒戈的聲音平靜的讓人膽寒。
“沈寒戈,你是要我置大夏萬千生靈不顧,斷了聖女傳承只一心守着你這個災星嗎?”
“因爲你殺戮過重,無法圓房,我母親爲了聖女傳承已經魔怔了,你想逼死她嗎?”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手指幾乎要戳到他面前:
“還是說,你想讓天下人一直罵你是天煞孤星,是災星,是不舉的閹人?沈寒戈,是你逼得我不得不借腹生子,我不是爲了我自己,是爲了你,爲了大夏。”
三條罪名,條條誅心。
他將大夏的未來、母親的執念、自己的名聲,所有責任都推卸得一幹二淨,全部化作利刃,倒打一耙,指向了他。
沈寒戈聽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謝雲辭,戲演久了,自己都信了嗎?”
謝雲辭臉上的暴怒瞬間凝固,像是被人揭開了遮羞布,她所有的氣勢、所有的指責,在這句話面前,都顯得那麼荒唐可笑,不堪一擊。
她慌不擇路地沖出了房間。
原來,人真的會在某一刻覺得自己愛過的人很惡心,甚至惡心到連之前對他付出的真心都同樣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