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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總,我們查清楚了,報警的人...不是溫小姐,是一個路邊的熱心市民。”
助手神色爲難地看着宋馳野和宋宴初。
兩人眼底同時劃過一絲震驚,無措又愧疚地看向溫以寧。
因爲那些照片造成的影響太過惡劣,溫以寧被港城所有醫院拉入了黑名單。
現在,她在宋家別墅臨時搭建的一個診療室裏。
溫以寧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眼神空洞而麻木。
“對不起阿寧,我們誤會你了......”
“寶貝,你打我、罵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
溫以寧嗓音幹澀,那張美豔的臉上此刻只餘蒼白,“放我走,我不想待在這裏”
宋馳野眉頭鎖死,語氣不容置喙,“阿寧,別鬧了。我們馬上就要結婚,我是你未婚夫,這裏就是你家。”
她苦笑一聲。
這不是我家,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夫。
手機鈴聲響起。
宋馳野接起電話,寒冰般的眼神瞬間被注入一汪春水,,“什麼?!綰綰醒了?”
兩人急匆匆離開,
“砰——!”的一聲,鐵門重重關上。
溫以寧躺在單人床上,眼神麻木而空洞,像被抽去靈魂的木偶。
宋馳野,我們沒有以後了。
到了晚上,她發起了高燒。
冷得牙齒打顫,額頭卻燙得嚇人。
溫以寧縮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身上卻沒有一絲暖意。
門是鎖上的,房間裏沒有信號。
她翻遍了這個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沒有退燒藥,沒有吃的,也沒有水。
港城的冬天溼冷無比,水汽裹着寒意死命往骨縫裏鑽。
高燒不退,她只能反復咬着手背,靠痛覺來保持清醒。
兩天一夜過去了,溫以寧的手背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牙印,隱約滲着血跡。
又餓又冷,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不清。
“宋馳野,宋宴初,我是不是,要死了......”
整整兩天兩夜,溫以寧被病痛和飢餓折磨得不成人樣。
直到蘇綰綰出院那天,診療室的大門才終於被打開。
宋馳野和宋宴初回來,看到她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驚慌地瞪大眼睛。
“阿寧?”
“你怎麼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沖過來,抱起她就往外沖,“私人醫生呢?!”
“快叫醫生!!”
溫以寧靠在宋馳野懷裏,世界在她眼中旋轉,然後迅速模糊成一個小小的光點,熄滅。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十八歲那年,母親被父親送到了另一個男人的床上。
小溫以寧看着母親憤怒、哭喊、責罵那個無情的男人,卻只得到他一句冷冰冰的指責,
“在豪門裏,真情是最不重要的東西,利益才是。”
第二天早上,母親回來了。
當晚,她就不堪受辱,吊死在了溫家大宅的祠堂裏。
溫以寧從不相信豪門裏的真情。
她恨自己的父親,恨那個羞辱母親的男人,更恨自己無力阻止這一切。
所以當宋馳野追求她的時候,她拒絕地幹脆又利落。
一次又一次。
她不信他,她只相信她自己。
宋馳野眉頭都沒皺一下,他依然沉默着,做着一切。
九十九封情書,數次告白,永遠在她危險時挺身而出,細心入微地記住她的一切喜好,時刻傾聽她內心的脆弱和恐懼。
水滴石穿,冰封的心也有融化的一天。
他說,“阿寧,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我發誓,我會永遠、永遠做你最堅實的後盾。”
於是她猶豫着,小心翼翼地牽上他的手。
這一牽,就是五年。
臉頰上劃過冰涼的溼意,溫以寧睜開眼,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眶。
宋馳野緊緊抱着她,一遍遍道歉,“對不起,阿寧,我沒想到那裏面沒有食物和水,我忘記了準備了......”
宋宴初也守在她床邊,罕見地低着頭沉默。
溫以寧聞着他身上蘇綰綰的香水味,怔怔看着天花板。
“......忘記了?”
她輕輕重復了一句,嗓音澀得像吞了刀片。
忘了也好。
年少時的誓言,做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