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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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發現了窗戶外的我,快步沖出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念念,你和你媽媽搬走了?爲什麼不告訴爸爸一聲?”
我紅腫的眼睛裏再也沒有了光,平靜地掙脫了爸爸的手。
爸爸臉上的焦急凝固了,眼底流露出一絲懊惱。
“你還在生爸爸的氣?因爲上次在商場,爸爸沒幫你說話,所以你不開心了?”
“那是因爲,你的身份還沒公開,爸爸幫你澄清會很麻煩。但爸爸是真心想認回你的。”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包裝華麗的盒子,裏面是一只鑲着鑽石的手表。
“你看,爸爸特意給你挑的禮物。”
“明天,你就能正式回家了。以後你想要什麼,爸爸全都滿足你。”
我紅腫的眼睛瞥了一眼那只手表。
這樣閃閃發光的東西,我以前連在櫥窗裏看一眼都覺得奢侈的。
可現在我沒有伸手,媽媽說過,不能隨便拿別人的貴重物品。
“不必了,謝謝您,我不需要這些。”
爸爸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的聲音放得更輕了,“我是你爸爸,我們父女之間,不用這麼客氣。你不喜歡這個,爸爸明天再帶你去挑別的。”
“明天上午就是家族的正式會面了,到時候讓你媽媽也穿得體面點,換上新衣服。爸爸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顧遠山的女兒,你回家了。”
今晚,陸澤叔叔就要帶我走了。
他幫我安葬了媽媽,從今以後,我就是他的人。
我不會回顧家了。
我想向他說明白,可這時他的手機屏幕亮了,一個嬌俏的小臉出現在視頻通話裏。
是顧星瑤。
“爸爸,你說要陪妹妹,妹妹怎麼住在這種地方?”
“這裏又黑又潮,她住在這裏也太慘了吧。要不,我們今天就接她回家好了?”
顧遠山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不行!公關團隊說了,必須等明天的發布會才能正式介紹她,不然會影響公司的股價!”
他似乎察覺到自己話說得太重,立刻看向我,語氣有些急切。
“念念,爸爸不是嫌棄你。就再忍耐一天,可以嗎?”
我困惑地看着他。
不明白他爲什麼總是讓我忍耐。
也不懂,讓我回家這件事爲什麼會讓他這麼爲難。
又到底,什麼是股價。
雖然我心裏有很多問題,卻一個字都沒有問出來。
“沒關系,我和媽媽已經有新家了,那裏很好,又大又亮,您不用擔心我住得不好。”
聽完我的話,爸爸滿臉都是愧疚,聲音也放低了。
“念念,委屈你和你媽媽了。”
“爸爸保證,明天之後,我們一家人就再也不分開了。爸爸會用餘生來彌補對你們母女的虧欠。”
可是,爸爸不知道媽媽已經不在了。
她已經化成了灰,不能和念念還有爸爸團聚了,甚至不能再對念念笑了。
我的鼻尖開始發酸,有點難過,爸爸總是在提起我的傷心事。
可他只是憐愛地摸了摸我的頭發。
視頻那頭的顧星瑤眼裏閃過一絲不悅,拉長了聲音。
“爸爸,今天是我偶像的演唱會,你答應過要陪我去的!妹妹明天就回家了,你們有的是時間說話,不是嗎?”
爸爸覺得她說的很對,低頭看向我,“念念,那爸爸先走了。明天記得來老宅,爸爸等你回家。”
他留下了一套嶄新的小禮服,讓我明天穿上回家和他團聚,隨後便掛斷視頻匆匆離開了。
我沒有看他留下的衣服,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
房東嗑着瓜子,走了進來。
眼神復雜地打量着我。
“真沒想到,你還真是顧總的女兒,你媽沒吹牛。”
“不過,我看顧總好像不怎麼待見你,心思全在那個養女身上。”
“你媽沒了,他都不知道。你就算回了顧家,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你們的東西上次我清理出來,還沒扔,都在那呢,你帶走吧。”
我沒說話,在牆角的小箱子裏翻出了媽媽留下的幾本相冊。
打包好,背在瘦小的肩上。
離開前,我看向房東。
“媽媽說過,要謝謝您當初肯把房子租給我們。”
“您趕我們走,我不怪您。現在媽媽已經安葬好了,我也要離開了。阿姨,您以後多保重。”
“也謝謝您把東西留了這麼久。”
說完,我對他鞠了一躬。
在房東驚訝的目光中,我走出了出租屋,坐上了那輛早已等候在路口的黑色轎車。
第二天,顧家老宅。
顧遠山意氣風發,招呼着幾位重要的家族成員和媒體記者,等待着女兒的到來。
可從上午等到下午,依舊不見那個小小的身影。
他有些不耐煩,低聲問助理,“念念很聽話的,都這個時間了,怎麼還沒接到人?”
話音剛落,一輛公司的車飛速駛來。
顧遠山見狀,總算放下心來。
等車停穩,卻只有司機一個人跑下來,滿臉驚惶地大喊。
“顧總,不好了!我們查到,夫人在五天前就病逝了!念念小姐昨天安葬完夫人,就上了陸澤先生的車,現在......現在已經查不到任何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