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天剛蒙蒙亮,班級隊伍就在校門口集合了。
林風到的時候,趙歡已經靠在公交站台的柱子上,手裏捏着瓶礦泉水,眼神掃過陸續趕來的同學,像是在清點什麼。趙天宇正圍着蘇清月轉,手裏提着個看起來很精致的登山包,嘴裏說着“清月你背包重不重,我幫你拿”。
蘇清月穿着白色運動服,頭發扎成高馬尾,露出纖細的脖頸。她手裏也拎着個小背包,聞言搖了搖頭:“不用啦,我自己能行。”看到林風,她眼睛亮了亮,抬手打了個招呼。
林風走過去,剛想說什麼,趙歡忽然湊過來,低聲道:“你聞沒聞到?”
林風凝神細嗅。空氣中除了草木清香和早餐攤的油條味,確實藏着一絲極淡的腥氣——像是某種陰邪之物腐爛的味道,和上次那只野貓身上的黑氣同源,但更濃些。
“在東邊山腰的方向。”林風看向遠處籠罩在薄霧裏的山巒。
趙歡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書包上的狼牙掛墜:“看來今天不虛此行。”
隊伍出發後,沿着石階往上爬。起初大家還有說有笑,半小時後就陸續有人掉隊。趙天宇仗着體力好,一直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喊蘇清月快點,眼神卻總往山林深處瞟——林風注意到,他手裏偷偷攥着張黃符,符紙邊緣泛着淡淡的灰光,是最低階的“驅邪符”。
爬到半山腰的平台時,班主任讓大家休息十分鍾。蘇清月找了塊石頭坐下,從背包裏拿出個保溫杯,倒了杯淺綠色的水,蒸騰的熱氣裏飄出若有若無的清香。
“這是……凝神草茶?”趙歡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
蘇清月手一抖,差點把水杯打翻。她抬頭看趙歡,又飛快看向林風,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你、你說什麼?這就是普通的薄荷茶……”
“薄荷可沒有安神定魂的功效。”趙歡挑眉,“尤其是用‘溫玉杯’泡的,靈氣都鎖在水裏,喝一口頂得上凡人打坐三天。”
蘇清月的臉徹底白了。林風適時開口:“趙歡,別嚇她。”他看向蘇清月,語氣放緩,“我們不是壞人。”
蘇清月咬着唇,沉默了幾秒,忽然問:“你們……也是‘那類人’?”
林風點頭。趙歡則直接掏出個小小的羅盤,羅盤指針正微微顫動,指向山深處:“不止我們。有人把‘東西’引到這山上來了,還故意往人多的地方帶。”
蘇清月臉色更差:“我爺爺是守山人,他昨天還說山裏不太平,讓我別來……我以爲只是普通的野獸……”
“比野獸麻煩多了。”趙歡收起羅盤,“是‘陰煞’,靠吸食生人氣運修煉,剛才那股腥氣就是它散的。”
就在這時,平台下方傳來一陣驚呼。有人喊:“趙天宇呢?剛才還看見他在那邊拍照的!”
林風心裏一沉,立刻朝山下望去。石階旁的樹林裏,隱約有黑氣繚繞,還夾雜着趙天宇的叫聲:“救命!誰來救救我!”
“他故意引過去的?”蘇清月反應過來,聲音發顫。
“不一定,”林風皺眉,“他手裏的驅邪符對付不了陰煞,可能是自己撞上去了。”他看向趙歡,“要去嗎?”
趙歡嗤笑一聲:“雖然不太待見他,但見死不救,回去要被老頭子嘮叨。”他從背包裏摸出張符紙,符紙赤紅,上面用朱砂畫着繁復的紋路,“正好試試我新畫的‘破煞符’。”
林風看向蘇清月:“你在這兒等着,別亂跑。”
蘇清月卻搖了搖頭,從背包裏拿出個小小的銅鈴鐺,鈴鐺上刻着細密的花紋:“我爺爺說這個能驅邪,我跟你們一起去。”
林風沒再勸。他能感覺到,那銅鈴鐺裏藏着微弱的靈力波動,確實是件低階法器。
三人順着石階往下跑,剛拐過一個彎,就看見趙天宇被一團黑氣裹在中間,臉色慘白,手裏的驅邪符已經燒成了灰燼。黑氣裏隱約有無數只手在抓他,發出指甲刮過石頭的刺耳聲。
“就是現在!”趙歡將赤紅符紙往前一拋,同時捏了個劍訣,“破!”
符紙在空中燃起火焰,化作一道紅光撞進黑氣裏。黑氣發出淒厲的尖叫,瞬間潰散了大半。但剩下的黑氣卻突然暴漲,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朝離得最近的蘇清月撲去!
“小心!”林風眼疾手快,拉過蘇清月往旁邊躲。同時屈指一彈,一縷精純的靈氣打在黑氣上——那是他用《青燈訣》凝練的靈力,專克陰邪。
黑氣像被潑了硫酸,瞬間消融了一大塊。趙歡趁機又甩出兩張符紙,徹底將黑氣打散。
趙天宇癱在地上,大口喘着氣,看到林風他們,臉上又羞又愧:“我、我不是故意的……剛才看到那邊有光,就想過去看看……”
林風沒理他,目光落在黑氣消散的地方。那裏的泥土裏,埋着半塊玉佩——和趙天宇脖子上戴的那塊一模一樣,只是沾染了濃鬱的黑氣。
“是有人故意把這東西埋在這兒,引陰煞過來的。”林風撿起玉佩,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這玉佩被動了手腳,能吸引陰煞,還會悄悄轉移目標,讓陰煞優先攻擊附近靈力最弱的人。”
趙歡接過玉佩看了看,忽然冷笑:“這手法,我好像在哪見過……”
蘇清月突然指着山下:“你們看!班主任帶着大家下來了!”
林風抬頭,只見班級隊伍正沿着石階往下走,顯然是聽到動靜趕過來了。他立刻道:“快把這裏收拾幹淨,別讓普通人看見。”
三人手忙腳亂地處理了痕跡,等班主任趕到時,只看到趙天宇坐在地上,臉色發白,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下山的路上,趙歡湊到林風身邊,低聲道:“那玉佩上的手法,跟三年前省城那樁‘學生失蹤案’的手法很像。”
林風腳步一頓。三年前……那是他前世覺醒靈根失敗的年份。
蘇清月也跟了過來,小聲說:“我爺爺說,咱們這山底下,以前是個亂葬崗,幾十年前封了山才太平的……”
林風看向籠罩在暮色裏的山巒,忽然覺得這場爬山,或許不是意外。有人在背後推動這一切,而目標,似乎不止是趙天宇。
他瞥了眼走在前面的蘇清月,又看了看身旁若有所思的趙歡,摸了摸口袋裏那半塊玉佩。
這趟渾水,好像比他想的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