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祿忙躬身：“娘娘有何吩咐？”
姜清虞抿了抿唇，像是鼓足了勇氣，清澈見底盛滿了迷茫的眸子直直望向他，問得直接而單純：“我……我是不是很不得皇上寵愛？”
德祿心頭一跳，臉上笑容僵了一瞬，隨即腰彎得更低，語氣愈發恭謹，卻帶着明顯的回避：“娘娘言重了！皇上心中自然是記掛着各位主子的。您如今身子最要緊，且放寬心靜養才是。”
他沒有正面回答。
姜清虞不是傻子，德祿那瞬間的僵硬和刻意的回避，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她心中殘存的僥幸。
是了。
她若得寵，身邊的大宮女怎會輕易自請離去，投向風頭正勁的舒嬪？
她若得寵，這漪蘭殿內，怎會如此空蕩寂寥，連件像樣的擺設都無？
她若得寵，德祿何必如此避而不答？
原來自己在宮中竟是這般不受待見。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失落如同潮水般涌上，瞬間淹沒了她。
鼻子一酸，眼眶立刻就紅了。
她自幼被嬌養長大，何曾受過這等明顯的冷落？
在宮中不得寵愛，只有老死宮中的下場。
她可不要年紀輕輕的就活得像個老太妃，整日吃齋念佛，甚至不如太妃。
她無權無寵，只有被欺負的份。
不行。
她不能就這樣下去！
她要爭寵！
念頭一起，姜清虞一股熱血沖上頭，也顧不得身子還虛軟着，猛地就從軟榻上站了起來，起得太急了，眼前一陣發黑，腳下也跟着發軟。
“娘娘！”水兒和冰兒一陣驚呼。
姜清虞卻不管不顧，一心只想着要出去。
剛走到院中，腳下被一塊鬆動的鵝卵石一絆，身子頓時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
“啊！”她嚇得閉緊了眼，預想中摔倒在冰冷石地上的疼痛並未傳來。
她撞進了一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裏，一只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腰肢，熟悉的龍涎香氣若有若無地縈繞在鼻尖。
姜清虞驚魂未定地抬起頭，淚眼朦朧中，對上了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蕭澤硯扶在她腰間的手掌溫熱有力，隔着薄薄的春衫，幾乎有些燙人。
姜清虞心口還在砰砰急跳，混雜着方才的委屈和後怕，讓她一時也顧不得分辨這懷抱的主人是誰，只覺被陌生男子這般扶着，於禮不合。
她下意識地用力一推，掙脫開男人的懷抱，腳下踉蹌着退開兩步，這才抬起猶帶淚痕的臉，有些惱怒地瞪向對方。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爲俊美的臉，眉峰凌厲，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深邃的眼眸正沉沉地看着她，帶着一種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蕭澤硯穿着玄色暗紋常服，身姿挺拔，氣度迫人。
姜清虞此刻滿腦子都是“爭寵”二字，哪有心思細究這是哪位王爺或重臣，只覺他擋了自己的路。
她胡亂地用袖子抹了把眼淚，帶着濃重的鼻音，語氣又沖又嬌：“讓開！”
說着，就要繞過他往外走。
蕭澤硯眉頭蹙起，伸手輕易地再次攔住了她，聲音低沉，帶着一絲不悅：“你要去哪裏？”
“去找皇上！”姜清虞想也不想就答道，理直氣壯地迎上他審視的目光。
她此刻心思單純，只覺得這人是明知故問。
蕭澤硯眸光微閃，重復道：“找皇上？”
“當然是要爭寵了！”姜清虞被他問得有些煩了，那股子嬌蠻勁兒上來，聲音不由得拔高，帶着一種天真的、不加掩飾的野心，“不然找皇上做什麼？喝茶下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