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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心髒怦怦直跳。
那聲音是從外面的店裏傳來的。
一種不祥的預感竄上我的心頭。
我連拖鞋都忘了穿，急忙跑出去想看個究竟。
赤腳跑進店裏，眼前的景象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弟弟倒在血泊裏，身上壓着巨大的貨架，周圍水果散落滿地。
而他的胸口直直插着那把媽媽每天用來給他削水果的刀。
“小輝！”我撲過去拼命想搬開弟弟身上的架子。
但它太重了，我細小的胳膊根本無法挪動它半分。
“叫救護車......對，手機！”我想起媽媽給弟弟買的新手機。
飛奔進弟弟房間，我在枕頭下找到了它。
清晰的屏幕亮起，但從沒用過手機的我卻怎麼都不懂解鎖。
一遍遍嚐試失敗後，我腦門上的汗越來越密，手越來越抖。
最後我只好扔下手機，沖出店門，拼命拍打隔壁包子鋪的卷簾門。
“劉叔！救命啊！”我的聲音嘶啞，帶着哭腔。
劉叔穿着背心打開門，睡眼惺忪：“大早上的吵什麼？”
“我弟弟被刀插到了！求求你幫我叫救護車！”
我語氣急促，上前拽住了劉叔的手往店裏跑。
劉叔明顯也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趕緊掏出手機打120。
他邊打邊問我：“你爸媽呢？不在家？”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重重地點點頭。
心裏的恐懼和擔憂讓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打完電話後，劉叔叔找來毛巾，按在弟弟的刀口周圍，想爲他止血。
但毛巾都被染紅了，血也沒有一點要止住的跡象。
看着弟弟的臉越來越白，我的心也越來越慌。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醫護人員飛快把弟弟抬上擔架。
就在這時，爸媽回來了。
媽媽在看到滿身是血的弟弟被抬進救護車時，尖叫一聲，失控地嚎哭起來。
爸爸扶住她，一臉焦急地向醫護人員詢問情況。
“怎麼回事？小輝怎麼會受傷了？！”媽媽突然轉向我，眼神像淬了毒一般，“是不是你沒看好小輝？”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媽媽的眼神太可怕，像是恨不得殺了我一樣。
“啪”！
她伸出手，重重地甩了我一耳光。
“要是小輝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媽媽用手指着我的鼻子，惡狠狠地拋下這句話，和爸爸轉身跟着救護車走了。
我一個人站在遍地狼藉的店裏，一時失了神。
地上的血跡已經開始凝固。
我鬼使神差地挪動腳步，朝着角落的處理筐走去。
裏面有兩個腐爛得有點發白的橘子。
我動作機械地把橘子揣進兜裏，維持着內心最後僅剩的秩序感，然後開始收拾散落一地的其他水果。
劉叔叔幫我把沉重的貨架扶起，拍了拍我的肩膀：“婷婷......”
他話說到一半，卻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我顧不上別人，只知道要趕緊把店面整理幹淨。
那灘血裏還散落着不少櫻桃，因爲顏色相近，不細看都看不出它們沾到了血。
櫻桃應該是媽媽爲弟弟準備的。
她每天都會從店裏挑出一部分最貴最好的水果，裝在水果筐裏，再放到貨架頂層。
水果筐裏，還備着一把常用的水果刀。
之所以會放到最頂層，是因爲媽媽怕我會偷拿。
雖然我從來沒有偷拿過。
弟弟今天應該是想自己取水果，結果扒倒了架子。
而那把一直放在筐裏的水果刀，不偏不倚地刺進了他的心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