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記憶裏那抹溫暖清甜的茉莉香。
只有一種冰冷、疏離、昂貴的香水味,像她此刻冰冷陌生的眼神一樣,將他徹底推開。
傅沉舟眼神驟然陰鷙,他幾乎是慌亂地粗暴鬆手,將她推開。
蘇晚被他推得踉蹌一步,堪堪扶住桌沿才站穩,臉色愈發煞白,心裏的恥辱感洶涌般把她淹沒。
傅沉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反射出冰冷的光,遮住了他所有情緒。
唯有一側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這麼多年過去,嫂嫂投懷送抱的習慣,倒是絲毫未改。”
“嫂嫂投懷送抱”這幾個字,被他咬得極重,像帶着倒鉤的鞭子,狠狠抽在蘇晚心上。
她隨即抬起下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紅唇也綻開一個同樣虛假的笑意,撇清自己故意投懷送抱的同時譏諷回去,
“多年不見,弟弟這是終於學會助人爲樂了?所以剛才我低血糖要摔倒,你快速地扶了一把。
還是知道我現在是你嫂子,又念着往昔情份,對我獨特的照顧?”
雖然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傅斯年聯姻,陰差陽錯地成了他的嫂子,可看傅沉舟難看的臉色,就知道這於傅沉舟絕對是一種羞辱和報復。
縱然覺得荒謬可笑,但這也讓蘇晚心底生出一絲絲報復他的隱秘快感。
傅沉舟,被自己拋棄的女人成爲大嫂的滋味如何?這比你當年當衆給我的羞辱,也不遑多讓吧?
傅沉舟聽出來她語氣中帶着報復他的得意,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可聽到她說起往昔情份,指尖又微不可察的跳動了下。
他傾身逼近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蘇晚因爲他的靠近,心跳不可控地瞬間失常,可她沒有動,依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傅沉舟盯着她,帶着絲笑意地嘲弄道,
“學會頂嘴了?看來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老公讓你成長了不少,再也不是那個戀愛腦白癡了。”
雖然嘴上嘲弄她,可只有傅沉舟知道聽說傅斯年婚禮上丟下她,聽說她和傅斯年沒有一點感情,兩人不曾同房,他心裏是多麼的慶幸!
只有得知她不曾真的屬於傅斯年,他心裏的毀滅欲才得以暫時壓下去。
否則,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蘇晚真沒料到,再次相遇,當年那個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陰鬱少年,竟然變得如此的刻薄毒舌,一開口就精準地戳她的傷疤。
蘇晚再次被他的話刺痛。
不是因爲他譏笑她現在的婚姻,而是他的那句戀愛腦白癡精準地刺痛了她。
更是勾起了她藏起來的過往記憶,眼前這個冰冷刻薄的男人,也忽然與八年前那個江南雨季的少年重疊。
那時十七歲的她,爲了陪伴外婆,剛從京市轉學到蘇市。
入學第一天,她推開教室門,第一眼就看見了窗邊那個少年。
他穿着一件洗得發舊卻異常幹淨的白襯衫,紐扣一絲不苟地系到最上一顆。
皮膚是久不見陽光的蒼白,側臉線條精致卻寫滿陰鬱,與周圍喧鬧的環境格格不入。
蘇晚以前不信一見鍾情,可這一眼直接被打臉了。
當老師安排她成爲他同桌時,她激動得幾乎同手同腳。
或許是太緊張,她竟被椅子腿絆了一下,整個人直直地朝少年撲了過去,手忙腳亂中竟一把抱住了他清瘦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