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電話被猛的掐斷，隨後再次打來時，還伴隨着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
“喂？怎麼了？”
裴鈺的聲音帶着一絲不耐煩。
“裴鈺，你在哪兒？”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在家啊，剛不是和你說過了嗎？”
“當然是照顧瑤瑤。”
他說的理所當然，像是確有其事似的。
仿佛真的正守在女兒床邊，而不是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身邊還有一個剛剛發出曖昧聲音的女人。
我用指尖狠狠掐住掌心，才得以保持住自己，不在醫院“保持安靜”的標語旁大喊大叫。
“在家？”
“你知不知道瑤瑤又燒起來了！燒的小臉通紅，手足口的皰疹也更嚴重了。醫生說，孩子再送晚一點，引發了腦膜炎、心肌炎，就真的危險了！裴鈺你告訴我，你到底在的是哪個“家”！”
電話那頭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撞到了，緊接着是裴鈺終於帶上真切慌亂的聲音。
“你已經回來了？......瑤瑤......瑤瑤現在怎麼樣？還危險嗎？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他避重就輕，只追問女兒情況，試圖轉移話題。
我卻分毫不讓，不給他逃避的機會，只再次問他，
“裴鈺，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在哪兒？”
只是一字一句，都說的無比咬牙切齒。
“我在外頭，跟客戶談點事。”他輕描淡寫，“瑤瑤睡了嗎？”
“睡了？她在醫院！”
我壓低聲音，看了看不遠處的病房，心頭的火氣越發旺了。
“你告訴我，到底是哪個客戶，竟然比瑤瑤的命還重要！”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裴鈺理直氣壯的答案。
“我這不是爲了這個家嗎？你一出差就是半個月，家裏的事、公司的事，不都得我扛着？我出來應酬一下怎麼了？”
“應酬？”我氣笑了，“你把發着燒的女兒一個人丟在家裏，就是你說的扛着？”
“我留了藥和水在床頭，她自己能喝。她大概是忘了，這才又燒了起來。你也別太小題大做了，小孩子發燒很正常。”
他頓了頓繼續道，
“況且，你這不是回來了，也送她去醫院了嗎？”
“蘇靜姝，我發現你這個人現在變得特別較真。”
“行了，我還要工作呢，先掛了。”
“我較真？裴鈺，她才三歲！”
我終於忍不住了，對着電話那頭破口大罵。
“裴鈺，你還是人嗎？放着生病的女兒一個人在家，自己卻在外面鬼混。”
“你知不知道我回家看到她一個人蜷縮在床上哭，我的心有多疼？”
“離婚，我要跟你離婚！”
電話那頭，卻只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
他竟早已將電話掛斷。
我這才明白，原來，便連他方才片刻的擔心，都是假裝。
還不等我傷心多久，便聽到病房裏傳來了瑤瑤的哭喊。
“媽媽......媽媽......瑤瑤怕......”
“爸爸......爸爸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