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鬧着，溫文抱着賬本又沖了過來，算盤珠子 “噼裏啪啦” 響得比早操口令還吵。
他那件青色道袍的袖口磨破了邊，卻用靈蠶絲縫得整整齊齊，針腳細密得像魚鱗 —— 正是昨天那雙鞋底磨穿的同款節儉風格。
“重大新聞！我剛從藥鋪李掌櫃那兒聽說，玄陰宗的人在收‘能淨化魔氣的靈植’，出價高得能買咱們三年的靈米！”
他翻開賬本，紙頁邊緣卷得像浪花，上面用朱砂畫着株變異靈米，穗紋被放大了三倍。
旁邊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靈力波動頻率：3.7Hz，與蝕心魔氣共振頻率相反，差值 0.3Hz，具備潛在淨化功能”。
他指着那些數字，眼鏡後的眼睛亮得像兩顆算珠：“我昨晚用靈算戒測了半宿，咱們的變異靈米，說不定真能淨化魔氣！”
林笑盯着他左手食指戴着的銅戒指，上面刻着細密的算珠紋，轉起來 “咔嗒” 響：“二師兄，你這戒指是早操計數器成精了？還能測靈力波動？”
“這叫靈算戒，祖傳的！” 溫文寶貝地用袖口擦了擦戒指，戒面立刻泛起微光。
“能輔助推演賬目，還能測靈力波動，就是做早操時總抽風 —— 上次算錯靈田收成，被罰多做了三遍‘靈韻早操’，腿都快斷了。”
昨天他還哭喪着臉說 “欠李掌櫃十塊靈石”，此刻倒算起了賺錢的賬，算盤打得比誰都響。
楚驚弦看着他們吵吵鬧鬧，握着劍的手慢慢鬆開。
昨天他還躲在柴房劈柴，木柴裂開的聲音是唯一的陪伴，此刻聽着這些鮮活的笑鬧聲，識海裏翻涌的黑氣竟安分了些 —— 大概是被這早操的靈力波動熨帖了，像被暖陽曬過的被褥，變得柔軟起來。
他低頭看着劍鞘上的缺口，那裏的金屬在晨光裏泛着冷光，突然覺得，或許真的可以試試。
“開始修吧。” 他突然開口，聲音幹澀卻清晰，把劍往林笑面前遞了遞，正是昨天拒絕又猶豫的那柄破劍。
遞劍的瞬間，他左手食指在劍柄的麻繩上蹭了蹭，那是他昨天劈柴時爲了防滑特意纏的，此刻卻覺得有些多餘。
“得嘞！“ 林笑舉起修補錘，突然想起什麼，沖楚驚弦眨眨眼。
“大師兄，借十粒靈米當燃料唄？你昨天留的那點變異靈米正好能用，系統…… 哦不，我瞅着它們靈氣足，肯定比普通靈米管用。”
楚驚弦從儲物袋裏倒出靈米，每粒都圓滾滾的，泛着淡淡的銀光，正是昨天他偷偷留的種 ——
本想開春試試耕種，看看能不能讓靈田多些收成。他沒說話，只是把靈米往林笑面前推了推，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被燙到似的立刻縮了回去，耳後的朱砂痣又紅了幾分。
溫文的算盤立刻 “噼裏啪啦” 響起來：“十粒靈米 0.5 塊下品靈石，星火靈花粉 0.3 塊，蘇師姐的陣盤耗損 0.2 塊…… 總成本 1.1 塊，修復後劍的價值提升 30%，淨收益……”
他突然停住，算盤珠卡在中間，“不對！應該算長遠收益，等劍修好了，大師兄能去打獵換辟谷丹，還能防玄陰宗偷襲，這就不是幾塊靈石能算清的了！”
“叮 ——”
錘子敲在劍脊上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計算。
靈米接觸劍身後瞬間化作淡綠靈氣，順着錘擊點蔓延開來，像溪水漫過幹涸的河床。那些深褐色的鏽跡如同遇到暖陽的冰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露出下面銀亮的金屬底色。
卷刃的劍尖慢慢變直，像做完早操後舒展的胳膊，蘇清鳶的冰霧裹着星火花粉，在裂口處凝成層淡金薄膜，看着倒像給劍貼了塊精致的膏藥。
莫野看得手癢，一把搶過溫文的算盤當扇子：“這可比做早操有意思多了！下次讓師傅把咱的‘靈韻早操’改成‘修劍操’。”
“我劈柴你修劍，蘇師姐布陣當啦啦隊，溫文算賬管後勤，咱們高低能整個‘凌霄修理天團’，到時候玄陰宗的魔器壞了，還得求着咱們修！”
“別做夢了。” 蘇清鳶冷冷道，眼神掃過莫野手裏的算盤，“就你那修劍的準頭，能敲中劍鞘就算祖墳冒青煙，怕是會把劍穗當劍刃劈，到時候罰你抄的《宗規》能堆成山，壓得你喘不過氣。”
溫文的算盤 “啪” 地掉在地上，他指着劍身結結巴巴：“靈…… 靈力曲線變了！從紊亂的鋸齒狀，變成做完早操後的平滑波浪線了！淨化率 45%，比我算的高 12%！”
他撿起算盤飛快推演，算珠碰撞的聲音像在唱歌，“按這個速度，再用洗靈泉水泡靈米當‘早操補給’，淨化率能到 90%！到時候咱們開‘淨化連鎖店’，分店開到玄陰宗門口，讓他們天天看着咱們賺錢，氣死那幫魔修！”
楚驚弦低頭看着劍身，靈光在上面流轉，像撒了把碎星星。
他試着往劍裏注入靈力，劍穗突然 “啪” 地打在他手背上，力道不重，倒像在撒嬌 ——
這把劍跟着他八年，從意氣風發的少年到頹廢落魄的現在，還是第一次這麼活潑，大概是昨天林笑那句 “能修好” 給了它底氣。
“它好像…… 挺高興。” 楚驚弦憋了半天，冒出這麼句，聲音小得像蚊子哼，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
林笑差點笑出聲，這哪是冰山融化，分明是塊被捂熱的糖，甜得有點害羞。
她正想調侃兩句，掌心的系統突然震動起來，半透明的面板上跳出一行字：
【檢測到多人靈力共振（靈韻早操效果加成）】
【解鎖 “團隊 buff”，修復效率 + 20%！】
【獎勵：楚驚弦好感度 + 30（當前 60/100）】
【他看你的眼神都快趕上昨天你舉錘時的專注了哦～】
“去去去，別瞎說。” 林笑在心裏吐槽系統，手裏的錘子卻突然自己動了動，在劍鞘內側輕輕敲了敲 ——
那裏有個淡紅色的光點，正是昨天系統提示的 “殘留魔氣藏身處”，像塊沒擦幹淨的污漬。
“這裏還有點小麻煩。” 她用錘柄點了點那個紅點，“得用凝露草汁封住，不然魔氣還會順着這兒往外冒，跟沒關緊的水龍頭似的。”
蘇清鳶立刻從袖中摸出個小瓶，瓶身上刻着片小小的凝露草：“我這有，昨天剛采的，純度 80%，夠用了。”
“我的純度更高！95%！” 溫文突然從儲物袋裏掏出個更小的玉瓶，獻寶似的遞過來，“我用靈算戒提純的，比師姐的多 15%，一滴頂三滴用，還省材料！”
他昨天還對着賬本哭喪臉，此刻倒成了獻寶的小能手，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兩顆星星。
傍晚時分，殘陽給屋頂鍍上一層金紅色的光暈，把凌霄宗的破瓦照得像塊塊碎金。
楚驚弦坐在石階上擦劍，鹿皮擦過劍身的聲音很輕，像在哼一首溫柔的歌。林笑蹲在雞窩前，看那只禿毛老母雞領着小雞仔啄靈米餅 ——
這餅是溫文用 “算錯賬” 換來的，他昨天還說 “倒欠三十五塊靈石”，此刻倒換來了滿袋口糧，雞仔們吃得 “咯咯” 直叫，熱鬧得很。
“明天去洗靈泉看看。” 楚驚弦突然開口，聲音裏沒什麼情緒，卻讓院子裏的喧鬧瞬間停了下來 —— 昨天他還把自己關在柴房，連院門都懶得出，此刻竟主動提出要出門，實在讓人意外。
林笑看着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明天的行程，溫文在算路上要消耗多少靈氣，莫野拍着胸脯說自己能扛所有人跑，蘇清鳶在默默畫着路線圖，突然覺得這破敗的凌霄宗像個被打翻的調味瓶，酸的、甜的、辣的，混在一起卻格外有滋味。
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修補錘，錘身的笑臉紋路在夕陽下閃閃發亮，像在說 “昨天的決定沒做錯”。
夜幕降臨時，楚驚弦坐在柴房裏，指尖輕輕撫過修復好的劍。
劍穗上的紅繩纏着他的手指，像在撒嬌。他想起白天林笑說 “劍也需要做早操”，突然覺得，或許他也該多走出柴房，哪怕只是跟着大家做做操，也比獨自對着黑暗發黴強。
窗外傳來溫文的算盤聲，夾雜着莫野打呼的聲音和蘇清鳶調整陣紋的靈力波動，還有林笑逗雞的 “咯咯” 聲。
這些聲音混在一起，像首亂糟糟的歌，卻讓他睡得格外安穩 —— 識海裏的黑氣縮成一團，像條被馴服的小蛇，大概是被白天的 “靈韻早操” 累壞了，再也不敢興風作浪。
深夜，林笑起夜時，被隔壁房間透出的光嚇了一跳。
湊過去一看，好家夥！溫文正對着賬本瘋狂比劃，算盤敲得跟機關槍似的，“噼裏啪啦” 響個沒完。時不時還念叨着 “第一節引氣式，第二節流轉式……” 這貨怕不是在練什麼算賬玄學？
第二天一早，衆人圍觀到名場面 —— 溫文趴在桌上睡得四仰八叉，手邊攤着本《凌霄宗復興計劃書》。
最絕的是結尾那句靈魂宣言，字寫得歪歪扭扭，活像喝醉的螞蟻爬出來的：
“只要咱們堅持做早操，擰成一股繩，就算算錯賬，也能把玄陰宗幹到破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