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李盛在挨了李弦一頓毒打後,急急忙忙回到府中向崔氏告狀。
“娘,今個李弦那混小子也不知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兒只是稍加訓斥了他兩句,他便對兒大打出手,瞧給兒這張臉打的。”
後院廂房內,李盛委屈巴巴跪在崔氏膝前。
崔氏本名崔婉容,眼下見自個寶貝兒子被李弦毒打,當即怒上心頭。
“李弦庶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我兒動手,娘這就替你去問個明白。”
崔婉容眼裏從來揉不得一粒沙子,尤其是對李弦,說着就要動身前去向李弦興師問罪。
但起身後剛走到屋外,她又突然停下腳步。
今日一早,她剛唆使李晉給李言安排了秦家的婚事,要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去找李弦的麻煩,多少有些不尊重秦家。
況且李弦如今風流荒唐至如此地步,不僅終日沉迷酒色,還當街對自己兄長大打出手,這般混賬,絕無可能再回到李家。
如此一來二去,她又何必再對李弦動手,一旦動手,反而會顯得她這個做大娘的有多惡毒似的。
“娘,爲什麼停下不走了?”李盛催促道。
崔婉容笑着安撫道:“兒啊,今個你這一拳挨得值當,至於李弦,他墮落至此,後半生已無望,隨他去吧。”
“另外娘還打聽到,今日秦家女兒剛和李弦見面,就被李弦狠狠給羞辱了一頓,以秦家女兒那病怏怏的身子骨,在李弦那怕是活不了幾天,等秦家女兒一死,秦家會替咱們母子出手的。”
說完,崔婉容轉身離去,心裏美滋滋樂開了花。
什麼狗屁天縱之才,還不是照樣毀在本夫人手裏。
崔婉容話中的意思,李盛自然聽得明白,但平白無故讓他挨李弦一頓毒打,他屬實有些不甘心。
……
夜幕降臨,李弦遲遲才從春香苑抽身離去。
坐上馬車後,李弦一改紈絝模樣,眉宇間透着一股不凡的英氣。
“李叔,既然婚事已定,該走的規矩還是要走的,切莫讓秦姑娘在秦家失了顏面,權當是爲今日的不當之舉向她賠罪了。”
李忠笑着點頭:“還是少爺想的周到,這大門大戶最是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規矩,只是這規矩該如何走?”
“拿錢砸。”
李弦擲地有聲,壕氣十足。
“哈哈哈,少爺這般交待,老朽也就明白了,定會叫少爺滿意。”
李忠忍俊不禁大笑,京都人人皆以爲李弦是風流紈絝,卻從無人知曉十年間李弦已從無到有,累積家財過百萬,京都各行各業,李弦皆有涉獵。
目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弦只有商身,沒有官身,否則怕是早已和李家徹底撕破臉皮了。
半個時辰後,清風院。
李弦前腳剛下馬車步入院內,立刻迎來一道敵視和警惕的目光,虎視眈眈盯着他。
“你家小姐歇了?”
李弦向前望去。
玉蝶手裏抱着一床被子,冷哼一聲道:“不勞四公子掛心,我家小姐吃得好睡得好,定不會拖累四公子,即便某日我家小姐當真不幸離世,也定會找個沒人的地方死去,絕不會污了四公子的小院。”
“小丫頭還挺記仇。”
李弦一陣無語,但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奴婢就是記仇,就是小心眼,四公子您倒是大度,卻又爲何偏要折辱於我家小姐。”
“若是四公子覺得我家小姐帶着患病的身子來結親,拖累了四公子,四公子大可明說,我家小姐會走,我家小姐絕非不識趣之人,但現在走又不讓走,四公子究竟意欲何爲。”
玉蝶說着眼眶一紅,淚水止不住往下流。
李弦最是見不得女子哭,當即頭疼不已。
“奴婢該說的都說了,若是沖撞了四公子,四公子盡管沖奴婢撒氣,但莫要傷害我家小姐。”
玉蝶倔強的擦幹眼淚再次開口。
此時此刻,李弦一個腦袋兩個大:“在玉蝶姑娘眼中,我李弦當真這般不是東西?”
“是!”
玉蝶毫不猶豫點頭回道,語氣堅定無比。
李弦無奈苦笑,長嘆一口氣擺了擺手:“走吧,回去照顧你家小姐。”
等玉蝶走後,李弦一臉苦悶,扭頭向李忠詢問道:“李叔,我看着很不是東西嗎?”
李忠哈哈大笑:“少爺,此事老朽說了不算,老朽困了,先去歇息了。”
“不是,李叔,你幾個意思嘛……”
李忠沒有回答,徒留李弦一人佇立在院中凌亂。
片刻過後,李弦獨自走回後院房中,在書桌前鋪開紙筆,洋洋灑灑寫下千字長文後,方才落筆。
這千字長文乃是一副制藥的方子,上一世李弦興趣愛好衆多,閒來無事就喜歡鑽研一些科學向的東西,諸如天文、地理、醫學等皆有涉獵,雖鑽研不深,但在這個落後的封建時代也完全夠用。
“還好小爺技高一籌,和小爺玩陽謀,下輩子吧。”
看着紙上飄逸的文字,李弦自信一笑,隨後起身走出房間,拐進廚房。
……
“小姐,您猜奴婢剛剛瞧見了啥?”
玉蝶端着一碗姜茶走進房間,一臉神經兮兮。
秦明月坐靠在床頭,蹙起眉頭,咳嗽一聲道:“老鼠?蟑螂?”
玉蝶連忙搖頭,放下姜茶後,又趕忙去關緊門窗:“奴婢剛剛從廚房出來後,瞧見四公子偷偷摸摸進廚房去翻泔桶,看起來好像還很餓的樣子,奴婢以前就聽說有些人有異食癖,四公子八成也是,否則他一個家世顯赫的大少爺,何故如此。”
玉蝶說的斬釘截鐵,就跟真的似的。
秦明月聽後微微愣神:“不能吧,四公子看起來挺正常的。”
“正常?”
玉蝶吃驚到張大嘴巴,急忙伸手去摸了下秦明月的額頭:“小姐您也沒發燒啊,怎麼還說胡話了,四公子要是正常,今日能那般對小姐您?”
“他若是嫌棄小姐有病在身,直接讓小姐走便是,現在走又不讓走,還口出狂言說小姐生是院中人,死是院中鬼,正常人能幹出這種荒唐事?”
“這……”
秦明月無聲沉默,細想下來,玉蝶確實說的有幾分道理,但眼下她已經被李弦軟禁,又能如何。
命這種東西,當真是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