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紡織廠大院,姜知窈花了五毛錢坐上了鐵皮公交。
半個小時後,站在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筒子樓前,姜知窈心裏五味雜陳。
她沒想到,居然還有機會回到這裏,回到這個屬於她和霍正舟的家。
正值飯點,筒子樓裏煙火飄香,各家各戶拿着鍋碗在公共廚房裏做飯,看到姜知窈回來,周圍立馬響起了竊竊私語。
“喲,衛家那小妖精也回來了,不知道今晚又要纏着霍正舟給她買啥了。這女人啊,花錢真沒個節制,一點也不懂得爲自家男人着想。”
“可不是嘛,看她成天打扮得花裏胡哨的,誰曉得趁霍正舟不在家的時候,她幹啥去了!”
“嘖嘖,你們不知道吧?我昨天在市裏,正巧看見姜知窈和那個深城來的小白臉一塊兒吃飯呢,兩人有說有笑的,保不齊早勾搭上了!”
對於鄰居的閒言碎語,姜知窈充耳不聞,只當沒聽見。
她們說的沒錯,前世的她確實水性楊花,自私自利。
但現在,姜知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霍正舟分到的房子在二樓。
一眨眼的功夫,姜知窈腳踩着高跟,風風火火就上了樓。
剛走到門前,飯菜的香味就飄了出來。
姜知窈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屋內,一個身姿挺拔,五官硬朗的男人正端着鍋,往碗裏分面條。
天氣炎熱,霍正舟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背心,結實的腹肌和胸肌輪廓在布料下若隱若現。
不愧是刑警隊長,這身材可不是吹的。用後世的話來說,這簡直是男神級別的瑰寶!
姜知窈眼睛都看得直了。
她前世真是腦子進水了,放着這麼帥的老公不要,非得和那個瘦猴攪和在一起。
見到姜知窈回來,霍正舟神色未變,只說了句“洗手吃飯”,然後低頭在她專屬的碎花碗裏,多放了一個雞蛋。
看着霍正舟下意識的行爲,姜知窈鼻尖一酸,眼眶瞬間紅了。
她上一世之所以不待見霍正舟,除去她覺得霍正舟工資不夠高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霍正舟比她大六歲。
三歲是一個坎,六歲是一個溝。所以在這段婚姻裏,姜知窈一直覺得是自己吃虧了。
可離開霍正舟後,誰還把姜知窈當小孩寵?
碗筷已經擺好,見姜知窈遲遲不落座,霍正舟抬起眼,目光重新望向門口。
姜知窈今天穿了一身藍色套裙,把原有的好身材勾勒得更有曲線。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胸前,水靈靈的大眼正泛着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瞧着便讓人心生憐惜。
霍正舟動作一頓,走上前,接過了姜知窈手裏的挎包。
“說吧,你又看上什麼了?”
每次姜知窈一有想買的東西就這樣,三番五次下來,霍正舟已經習慣了。
煽情的場景被霍正舟的一句話打回了原形,姜知窈揉了揉眼眶,嬌聲回道:“沒有,我就是好幾天不見,想你了!”
聽到姜知窈的話,霍正舟身體一僵,有些無所適從。
和姜知窈結婚兩年,這是他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想”這個字。
兩家人是世交,他和姜知窈也算青梅竹馬。姜家父母出事後,姜大哥參軍,怕沒人照顧姜知窈,便和霍正舟商量,不如兩人結婚。
衛家父母一直喜歡姜知窈,自然欣喜同意,而霍正舟也到了適婚年齡,沒理由拒絕,就答應了下來。
從鄰家青梅轉變到共枕夫妻,霍正舟也不免覺得有些荒唐,便想着慢慢改變。
可誰知新婚當夜,便是八三年嚴打期的開端,連自己的喜酒都沒喝完,霍正舟就被喊去抓人了。
兩年間,霍正舟忙於工作,很少回家。除了按時交工資,他確實沒怎麼顧上家裏,更別提培養感情了。
他和姜知窈的婚姻,可以說名存實亡。
聯想到做飯時聽到的那些閒話,霍正舟抿了抿唇:“先吃飯吧,吃完我有話跟你說。”
“嗯。”姜知窈眼睛一亮,趕緊去洗手。
反正霍正舟現在還好好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報紙報道他犧牲是在冬天,離現在還有時間。有她在,這次絕不會讓悲劇再重演。
姜知窈洗完了手,坐在了飯桌前。
霍正舟是警察,廚藝自然一般。
眼前的雞蛋面只加了醬油提味,看起來毫無食欲,但姜知窈吃得格外香。
一碗水煮面,姜知窈破天荒地一點也沒剩。
“我去洗碗。”吃完飯,姜知窈自覺收拾起碗筷。
霍正舟都做飯了,總不能讓他再洗碗吧。
姜知窈的舉動讓霍正舟一怔。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快了?往常的碗筷都是等他休息日回來收拾的。
她這麼做……八成是爲了鄰居口中的那個深城男人吧?
霍正舟眼神一斂。
既然如此,不如他先開口。
“碗放着,一會兒我洗。”霍正舟起身拉住了要去洗碗的姜知窈,“姜知窈,我們離婚吧。”
霍正舟的話無疑是一道驚雷。
砰地一聲。
姜知窈手裏的瓷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怕是做夢也沒想到,她來之不易的勤快,居然能被霍正舟誤解!
姜知窈猛地回頭,滿臉震驚:“你說什麼?!”
上一世,是她下個月鬧絕食,以死相逼才讓霍正舟和她離的婚。
沒想到這一世,竟是霍正舟主動提出來離婚,而且時間還提前了!
這是怎麼回事?!
姜知窈腦袋嗡的一聲,陷入了一片混亂。
另一邊,霍正舟以爲她沒聽清,便又重復了一遍。
“姜知窈,我們離婚吧。明天我就去單位打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