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轉回頭，清凌凌的眸子因怒意而格外明亮：“霍先生，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做這種強人所難的事，不覺得掉價嗎？”
霍霆眼神沉了一瞬，隨即變得玩味，“白小姐，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我對你，從來就沒想過要玩正人君子那一套。”
他身體微微前傾，兩人間的距離變得愈發曖昧，“我只會用最有效的方式達成目的。”
“比如，讓你好好吃飯，別餓着。”
白薇突然覺得，自己方才的那句話，過於天真，一個黑道的人又怎會顧忌世俗規則、身份約束。
她看着他勢在必得的眼神，不得不拿起了勺子。
霍霆眉峰微挑，滿意地笑了。
白薇低下頭，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溫熱的米粥熬得軟爛鮮香，但她食不知味，吃得極慢。
霍霆並不催促，只是看着她。偶爾，他會用公筷，夾一點清淡的小菜，放到她碗邊的玉碟裏。
“吃點這個，解膩。”
白薇沒有碰他夾來的菜，只是沉默地用着自己碗裏的粥。
幾口之後，她放下勺子，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霍霆望了一眼她碗裏剩下的粥，“吃這麼少，夜裏會餓。”
“我今日沒有胃口。”白薇起身。
“去哪？”霍霆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帶着一絲懶洋洋的腔調，“時間還早。”
白薇腳步停住，沒有回頭：“我累了，想休息。”
“是嗎？”霍霆踱步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目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眼睫上，“我看你精神還好得很，至少，還有力氣在心裏罵我。”
白薇抿緊唇，不接話。
霍霆看着她這副被猜中心事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在心裏罵我也沒關系。”他語氣縱容，“總比像個木頭人強。”
白薇蹙眉，完全無法理解他這反復無常的情緒。
“不過，光是心裏罵，怎麼夠？”
他俯身，靠近她，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頸側，帶來一陣戰栗。
“不如說出來聽聽？我也很好奇，在白小姐心裏，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薇偏開頭，避開他過於靠近的氣息，聲音冷硬：“霍先生想聽什麼？”
“都行，瘋子？變態？禽獸？”
他每說一個詞，語氣就更沉一分，帶着危險的親昵。
白薇抬起清冷的眸子與他對視：“霍先生很有自知之明。”
霍霆低笑出聲，像是被她的話取悅了，饒有興味地開口，
“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你每罵我一句，我就回答你一個關於我的問題…”
“任何問題，都可以。”
“這樣白小姐，才能更好的了解你未來老公，不是?”
他笑得邪肆，手插進西褲口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白薇確實有太多疑問，關於他。但她更不願激怒他，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沒興趣。”她冷聲拒絕。
“是沒興趣，”霍霆逼近一步，帶着強烈的侵略性。“還是不敢？”
“怕問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就再也回不去你那個‘幹淨’的世界了？嗯？”
白薇指尖掐進掌心，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基於我的教養，我不會罵人，也不會隨意窺探他人隱私。”
“教養？”霍霆像是聽到了可笑的事情，笑聲裏帶着一絲譏諷，“白小姐，你的‘教養’能讓你在被我囚禁的時候，還維持體面。”
“但能讓你脫身嗎？”
他抬手，輕佻地把玩起她下巴。
白薇揮開他的手，眼底燃起怒意：“霍先生！”
“這就生氣了？”霍霆挑眉，“看來白小姐的教養，也並非無懈可擊。”
白薇試圖從他身邊繞開。
霍霆卻再次擋住她的去路，慢條斯理地補充規則：“或者，白小姐選擇不玩也可以。那我們就換一種方式度過今晚…”
他的目光掃過臥室的方向，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白薇的身體瞬間繃緊，僵持之下，她終於開口罵他，“…不可理喻。”
“對你，我確實沒什麼道理可講。”霍霆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笑意，慵懶地倚靠在旁邊的裝飾櫃上，
“第一個問題。想問什麼？”
白薇：“你是做什麼的？”
霍霆臉上的玩世不恭稍稍收斂，眼神變得深邃而復雜，他沉默了幾秒，才開口：“很多。”
“十年前從最底層打手做起，收債，看場子，替人賣命…什麼都幹過。”
“後來當了個小頭領，便是搶地盤，黑吃黑，吞並，洗白…踩着無數人的屍骨，一步步往上爬。”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真實發生的過程血腥又殘酷。
“還有呢？”白薇追問，她知道眼前的男人能到如今這個勢力，絕不僅僅靠這些。
霍霆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探究，笑了，他靠近一步，聲音壓低，帶着一種分享秘密的親昵：
“還有軍火，走私，賭場，高利貸…所有能快速積累財富和權力的灰色地帶，都有我的生意。當然，現在也有一部分，是你們白家那樣的‘正經’生意。”
白薇神情難掩厭惡，“人渣。”
霍霆很享受她這種帶着情緒的評價，唇角勾起：“沒錯，我是人渣。不然，怎麼還能活着站在你面前？”
“第二個問題。”
白薇眸色很冷：“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監視我的？”
霍霆的眼神暗了暗，掠過一絲偏執的柔光：“八年前，從我得勢的那一天開始。”
八年…這個時間長度讓白薇感到一陣窒息。
“你常去的畫廊、音樂會、書店…你大學時參加的社團…你基金會合作過的每一個對象…甚至你常去的那家甜品店喜歡靠窗的位置…”
“你身邊一直有我的人。”他殘忍而直接。
白薇後背寒意升起，她身邊…有他的人？是誰？是家裏的傭人？是公司的員工？還是…她曾經信任過的某個朋友？
“變態！”她忍不住罵出了第三句，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罵的對。”霍霆笑着頷首，語調狎昵又溫柔，“不對你變態，難道對別人？我可是十年如一日地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