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到了慈祥的蕭爺爺,也見過了笑容明豔的蕭清瑤。
帶着一份局促的感激,她準備告辭。
就在即將跨出蕭家大門時,被蕭家小少爺蕭嶼白攔住了路。
他穿着價格不菲的休閒服,姿態閒適,打量她的目光帶着驚豔與玩味。
“你就是爺爺資助了6年的貧困生,挺漂亮嘛,有男朋友了沒?”
姜晚心頭一緊,下意識地低頭。
“沒...沒有,蕭爺爺讓我專心學習,不要談戀愛。”
蕭嶼白帶着少爺慣有的任性說:“爺爺是個老古董,別聽他的,蕭家資助你,那我也算你的恩人,你能不聽我的話?”
他往前逼近一步,身上清冽的氣息帶來無形的壓迫。
姜晚攥緊了衣角,聲音裏帶着怯意:“…聽。”
“那好,”他的語氣隨意,卻砸碎了她原有的世界,“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女朋友了,要百依百順,聽我的話,我不說結束,這關系就永遠在。”
他俯身,盯着她寫滿驚慌的眼睛:“聽懂了?”
蕭爺爺是她的恩人。
蕭嶼白的話,她不能不聽。
她也想用自己的雙手,償還蕭家的恩情。
她最終點頭,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聽懂了。”
這倉促又霸道的開始,纏繞了她此後整整四年,並在今日,以這樣一種方式,再度橫亙於她的生活,成爲別人攻擊她的利刃。
她也不懂,當時的許盼月已經陪伴了他這麼多年,近水樓台,心意昭然若揭,他爲何要舍近求遠找她當女友。
明明只要他開口,許盼月就一萬個願意。
想不明白她就不再想了。
看着桌面的日歷,再有三天就是9月30了。
是奶奶的祭日。
明日她就要動身回雲城。
回雲城方便,坐飛機4小時,但到了省城,還要乘坐各種交通工具加腳力,七拐八拐才能到她的老家。
翌日,航班準點開始登機。
她放好隨身的小包,剛坐下想閉目養神,身旁的座位便落下了一道陰影。
她徹底愣住。
蕭硯舟正從容地在她身邊的座位坐下,仿佛只是偶遇一場再普通不過的航班。
他今日穿着簡單的休閒裝,少了幾分平日的銳利,卻依舊身姿挺拔,在略顯擁擠的經濟艙裏顯得格格不入。
“你……”姜晚眨了眨眼,幾乎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你怎麼會在這裏?”
蕭硯舟側過頭看她,表情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正好去雲城辦點事。”
去雲城辦事?
姜晚心裏劃過一絲疑惑。
“集團在雲城設有分公司,我作爲新上任的總裁,自然得親自去視察一趟,正好分公司的雲彩項目也進入正式籌備階段。”蕭硯舟解釋着,仿佛這一切再合理不過。
聽起來倒也合情合理。
姜晚環顧了一下四周,挑眉問:“就你一個人去?”
“不止,其他同事……搭了另一班飛機。”
姜晚忍不住笑了,聲音清脆:“而您,蕭硯舟,尊貴的蕭氏集團總裁,遠赴雲城,居然選擇了經濟艙?”
蕭硯舟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地回答:“嗯,我喜歡經濟艙。”
姜晚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追問道:“那你這趟行程,就只到省城?”
他點頭:“先在省城停留一天,之後去隨安市。”
隨安正是她老家。
姜晚眼神微動,繼續問:“去隨安是爲什麼?”
他答得從容,儼然一副出差匯報的架勢:“考慮到隨安的土地租金比省城低不少,打算把部分廠房遷過去,這次去也是爲了實地考察。”
“然後呢?”
“接着去隨安的屏南鎮。”
“去幹嘛?”
他更是一臉認真,語氣鄭重:“久聞屏南的賀歸雪山風景絕美,打算去登山賞景。”
姜晚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麼巧?我也正要回屏南,也要去賀歸雪山,我老家就在那雪山上。”
蕭硯舟依舊神色自若,點了點頭,仿佛這一切只是恰到好處的緣分。
“嗯,那正好我們目的地一致,還可以同行。有你這個本地人帶路,我肯定能欣賞到更多絕美風景。”
“可不湊巧”,她故意拖長了語調,“我回家是爲了掃墓的,恐怕沒時間當導遊。”
他認真思索片刻,語氣誠懇地說道:“也許你不信,但我其實挺擅長掃墓的……我大學輔修過中國傳統墓葬習俗文化,對掃墓流程、祭品規制、碑文考據都頗有心得,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一起掃墓。”
姜晚終於徹底笑出聲來,一邊笑一邊搖頭。
她望着窗外越來越近的雲層,心裏暗暗想着:這趟回鄉之路,看來是不會無聊了。
“...可以嗎?”
耳旁傳來他有些懇求的問話。
姜晚轉過頭看向他,故意問:“嗯?”
“我們同行。”
姜晚心裏那點逗弄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她唇角彎起一個狡黠的弧度,慢悠悠地說:“可以啊——”
隨後她故意停頓,滿意地看到他下意識屏息等待下文的細微表情。
“不過嘛,到雪山的路程,得由我來安排,走哪條路,住哪裏,吃什麼……統統我說了算。你,不能有異議。”
他的神色明顯放鬆,眼睛裏有了笑意。
“好。”他應得幹脆利落。
下了飛機。
原定的接機服務被蕭晏舟電話取消,他將手機放進褲兜,溫和一笑。
“現在我跟你走了。”
姜晚惡作劇般說:“好啊,把身份證交給我保管。”
蕭硯舟愕然。
“怎麼,不願意?怕我把你拐了?”姜晚如同惡霸上身了一般,眉毛擰緊。
卻沒想到,蕭硯舟只沉默一瞬,便從容地從西裝內袋取出皮夾,熟練地抽出身份證遞過來。
“沒有不願意。”他語氣依舊平穩,眼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但我有個建議。”
“什麼?”
他微微向前傾身,聲音壓低了些,像在分享一個認真的商業計劃。
“既然是買賣,不如將我的利益最大化。”
“你可以做我的買家,你知道我能爲你帶來多大收益,我除了會掃墓,還會掃地、洗衣、做飯、掙錢。”
他停頓了一下,注視着她的眼睛,緩緩補上最後一句。
“買我,很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