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3…2…”

倒計時的冰冷數字如同絞索般勒緊林肆的咽喉!

停屍牆深處那點微弱的“生者”氣息,成了他意識中唯一的光標。同源氣息!系統提示的“同源”,指向的就是那個角落!突破規則壓制…接觸!

沒有選擇!林肆眼中血絲迸現,如同瀕死的困獸發出無聲的咆哮!他猛地將全部殘存的精神力,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狠狠灌入緊貼在胸口的鳳佩之中!

“嗡——!”

殘破的鳳佩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冰藍幽光!這光芒並非溫暖,而是極致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深寒!林肆感覺自己整個胸腔、半邊身體,乃至思維,都在這瞬間被凍得徹底麻木!覆蓋右臂和脖頸的玄冰紋路瘋狂蔓延,冰藍色的脈絡如同活物般爬上他半張臉頰,連眼睫毛都凝結了細碎的冰晶。

但這股恐怖的冰魄之力,也在刹那間形成了一個短暫而強大的“極點”!一個以極寒對抗規則混亂的“錨點”!

借助鳳佩這不顧一切爆發的力量,林肆那凝聚壓縮的精神力,如同離弦的冰箭,強行撕裂了抽屜內粘稠沉重的規則壓制和混亂的精神污染噪音,艱難而精準地朝着停屍牆深處那個鎖定的角落抽屜激射而去!

精神鏈接——發動!

目標:那點微弱的“生者”氣息!

“噗!”

如同撞破了一層堅韌而污穢的油膜。林肆的精神觸角艱難地穿透了目標抽屜的金屬壁,進入了一個更加狹窄、冰冷、絕望的囚籠。

“呃…呃呃…”

一個微弱、斷續、如同破風箱般艱難的吸氣聲,直接灌入林肆的意識!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窒息感。

鏈接建立的瞬間,一股龐大、混亂、帶着濃烈鐵鏽味和瀕死恐懼的信息洪流,如同潰堤的污水,猛地順着精神鏈接倒灌進林肆的腦海!

無邊無際的黑暗…冰冷滑膩的金屬壁緊緊擠壓着身體…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玻璃渣…肺裏灌滿了福爾馬林和血腥的混合物…

外面…有東西在爬…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就在頭頂…就在隔壁…它們知道…它們知道我還活着…

冷…好冷…血液都要結冰了…不能睡…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爲什麼是我…爲什麼還沒結束…票根…我的票根被蠟屍搶走了…那鈴聲…那該死的鈴聲還在腦子裏響…

逃不掉…誰都逃不掉…牧羊人…它在上面…它看着呢…它要我們死…全都要死…

喉嚨…喉嚨裏有東西…好痛…像火在燒…是那個…那個穿舊制服的吊屍…他喉嚨裏的東西…被拿走了…鑰匙…一定是鑰匙…

蘇曉…那個女乘務員…她也躲在這裏…她喉嚨裏也有東西…她死了…她把它給了…給了誰?…那個引爆車廂的瘋子?…

憑證…憑證是什麼…廣播一直在喊…喊得我腦子要炸了…是名字…死人的名字…我聽到過…那個冰冷的機械音說過…“憑證:死者之名”…

信息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帶着鋒利的邊緣切割着林肆的意識。巨大的痛苦、冰冷的絕望、對“牧羊人”深入骨髓的恐懼、以及對“憑證”那模糊卻關鍵的線索——死者之名!

“1!!!”

冰冷的倒計時歸零!

“深度清理程序啓動!”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比之前恐怖十倍不止的毀滅性力量,如同無形的萬噸巨錘,狠狠砸在了林肆藏身的整個停屍牆區域!不,是砸在了整個往生站大廳的空間結構上!

林肆藏身的抽屜首當其沖!那層之前阻擋了普通清理程序的規則屏障,在這股“深度清理”的力量面前,如同脆弱的蛋殼般轟然破碎!

“砰!!!”

恐怖的巨力瞬間作用在已經嚴重變形的金屬抽屜上!整個抽屜如同被液壓機狠狠擠壓的易拉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向內塌陷!冰冷的金屬內壁帶着刺耳的撕裂聲,瞬間擠壓到林肆的鼻尖!他幾乎能聞到金屬斷裂摩擦產生的焦糊味!

“噗!” 巨大的壓力讓林肆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鮮血離口的瞬間就被極寒凍成了猩紅的冰渣!全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若非鳳佩爆發的冰魄之力在最後一刻形成了一層薄薄的、覆蓋全身的玄冰護甲,他瞬間就會被壓成肉醬!

但這層護甲也在以驚人的速度碎裂、消融!深度清理的力量帶着湮滅一切“異常”的絕對意志,不僅僅是物理的碾壓,更是一種規則的抹除!林肆感覺自己的存在本身都在被這股力量強行剝離、分解!

更糟糕的是精神鏈接的另一端!那個角落裏的微弱氣息,在深度清理啓動的瞬間,如同狂風中的燭火,猛地劇烈搖曳、黯淡下去!一聲短促到極致的、充滿極致痛苦的無聲尖嘯順着鏈接傳來,隨即戛然而止!

“不!” 林肆在心底嘶吼。線索!那個幸存者!他剛剛傳遞出最關鍵的信息——“憑證:死者之名”!他不能死!

求生欲在毀滅邊緣瘋狂燃燒!林肆的左臂,那唯一還能動彈的手臂,死死摳住懷中那本冰冷堅硬的《乘務日志》!蘇曉的遺物!蘇曉的犧牲!她喉嚨裏的鑰匙!

死者之名!

“蘇曉!!!”

林肆用盡全身最後的氣力,將被擠壓在變形的金屬囚籠裏、沾滿自己冰血的頭顱,狠狠撞向懷中那本染血的日志!嘶啞的、如同破鑼般的吼聲,混合着血沫和冰碴,在狹小絕望的空間裏炸響!

這個名字,是鑰匙,是憑證,是死者最後的執念,也是生者絕境的呐喊!

【隱藏任務:遺失的真相(進行中)】

【關鍵節點確認:乘務員蘇曉的犧牲與執念。】

【‘死者之名’已呼告!】

【‘生者之願’(求生/揭示真相)強烈!】

【規則判定:符合‘往生憑證’本質!】

【驗證中…關聯性確認…權限臨時覆蓋申請…】

冰冷的系統提示在林肆腦海瘋狂刷過!

就在他喊出“蘇曉”這個名字的刹那!

“滋——咔噠!”

一聲輕微的、如同老舊門鎖被打開的機括聲,清晰地在他頭頂響起!

那瘋狂向內擠壓、幾乎要將他碾碎的金屬抽屜內壁,那股恐怖得令人絕望的“深度清理”毀滅力量,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驟然停滯!

覆蓋全身、正在飛速碎裂的玄冰護甲停止了崩解。擠壓到鼻尖的冰冷金屬,也停止了向內塌陷的趨勢。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只有林肆粗重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和右臂冰脈蔓延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細微“咔嚓”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短暫的凝固之後,是規則的退潮。

“嗡……”

那毀滅性的無形壓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停屍牆區域那令人窒息的規則壓制和混亂的精神污染噪音,也瞬間減弱了大半,雖然依舊存在,卻不再具有那種致命的、抹除一切的特性。

深度清理程序…停止了?或者說,被暫時“說服”了?

劫後餘生的巨大虛脫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幾乎將林肆殘存的意識沖垮。他癱軟在嚴重變形、冰冷刺骨的金屬囚籠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撕裂般的劇痛,半邊身體被玄冰覆蓋,徹底失去了知覺,只有左臂還緊緊抱着那本染血的日志。

然而,危機遠未解除!

“叮咚——!”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再次響起,雖然不再像催命符般急促,卻依舊帶着不容置疑的規則力量:

“憑證…驗證通過…”

“1號窗口…服務繼續…請…前往…”

通往“上層”的通道,似乎打開了?但林肆的狀態,糟糕到了極點。冰脈的侵蝕並未因深度清理的暫停而停止,反而因爲剛才不顧一切的爆發和重創,變得愈發狂暴!

右臂已經完全被厚實的、散發着幽藍寒氣的玄冰覆蓋,冰晶甚至蔓延到了肩胛骨和半邊胸膛,凍結了他的右肺,每一次呼吸都帶着冰碴摩擦的劇痛和窒息感。冰藍色的脈絡如同詛咒的紋身,爬滿了他的右臉和脖頸,右眼視野一片模糊的冰藍。更可怕的是,那股極致的寒意正瘋狂地向他的心髒和大腦侵蝕!

鳳佩緊貼的左胸處,那搏動的冰寒也變得更加劇烈,仿佛隨時會徹底凍結他的心髒。

【警告!冰魄之力(鳳佩)反噬失控!】

【警告!肢體壞死不可逆!髒器凍結風險:極高!】

【警告!精神力透支!天賦【屍體操控】進入強制冷卻!】

系統提示如同冰冷的喪鍾。

林肆艱難地轉動唯一還能視物的左眼,透過扭曲變形的抽屜縫隙,看向外面死寂的大廳。停屍牆在深度清理的沖擊下變得更加扭曲猙獰,如同怪物的巢穴。1號服務窗口那黃銅通話器,在幽綠的應急燈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澤,像一只沉默的、等待吞噬的眼睛。

出路就在眼前,通往“牧羊人”巢穴的階梯或許已經打開。

但他,一個右半身幾乎被冰封、精神力枯竭、天賦被鎖死的廢人,還能爬過去嗎?

還有那個角落裏的幸存者…氣息徹底消失了。林肆能感覺到,那裏只剩下冰冷的、被規則徹底抹平的死寂。那個傳遞出關鍵信息的、名叫張誠的玩家,終究沒能逃過“清理”。

一股沉重的悲涼混雜着刺骨的冰寒,侵蝕着林肆的意識。

他低下頭,布滿冰霜的左手,顫抖着,再次撫上懷中那本《乘務日志》冰冷的封面。暗紅色的“乘務日志”四個字,在幽光下如同凝固的血。

蘇曉…張誠…

下一個,會是他嗎?

通往“上層”的路,是用死者的名字鋪就,用生者的殘軀和冰封的絕望,去叩響那扇名爲“牧羊人”的血腥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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