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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小姐,請節哀,我們盡力了,但出血太急太多,孩子沒保住。”
盡管早有預感,但親耳聽到宣判,溫以然的心髒還是像被瞬間掏空,疼得她蜷縮起來,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護士看着她死寂的眼神,猶豫再三,還是低聲道出了檢查結果。
“手術的時候,我們發現您之前似乎服用過長時間、劑量不小的打胎藥,這本就是孕婦絕對禁忌的藥物,加上這次強行抽血導致身體極端虛弱,才引發了這場不可避免的大出血。”
打胎藥?
溫以然猛地想起,自從懷孕消息被告知後,蕭望舒以安胎爲名,讓傭人每日定時送來的那些補湯。
有時候簡希甚至會親自下廚爲她做點心或燉品,說是因爲自己心存愧疚。
每次她因孕吐或心情鬱結不想吃的時候,蕭望舒總會皺起眉頭。
“簡希一片好心,爲了給你做飯,手上都燙了好幾個水泡,別辜負她。”
她只能在他的注視下,一口一口咽下去。
沒想到,簡希的心比她想象的還要毒上千百倍!
不僅間接逼死了她父親,毀了她的事業和名譽,現在,更是親手殺死了她腹中的孩子。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蕭望舒走了進來。
他大約是聽說手術結束了,想來確認結果,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溫以然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他,雙手因憤怒而劇烈顫抖,她瘋狂地比劃着手語。
‘你知道你的小情人在她做的飯裏放了什麼嗎?放了打胎藥!是她殺了你的孩子!’
蕭望舒看着她的手語,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帶着慣有的偏袒與不耐:“你還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
“簡希心地善良,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她爲你做飯是心疼你,你不要把流產的悲痛胡亂發泄在她身上!”
心地善良?心疼她?
溫以然看着他毫不猶豫維護另一個女人的樣子,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抖。
蕭望舒被她笑得心頭莫名一縮,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更甚。
看着她蒼白如紙的模樣,他終究還是軟下了語氣。
“別鬧了好不好,這次是意外。你想要什麼補償?只要你說,我都答應你。”
溫以然止住笑,抬起眼,緩緩從枕頭底下抽出一份文件,遞到他面前。
蕭望舒只當她是流產受了刺激,提些物質要求或是想要他陪陪她,想着盡快安撫好她。
便看也沒看,直接接過筆,在乙方籤名處龍飛鳳舞地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剛離開紙張,他正想順手翻看一下協議內容,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立刻接起電話,語氣緊張:“什麼?希希情況有變?我馬上過來!”
他匆忙將籤好字的協議隨手扔回床邊,看也沒看溫以然一眼,轉身便快步沖出了病房,消失在走廊盡頭。
溫以然緩緩拿起那份被遺棄的協議,看着末尾那個熟悉的籤名。
他籤得那樣幹脆,甚至不屑於知道的是。
他親手籤下的是一份徹底斬斷他們十年糾葛的離婚協議書。
之後她不顧醫生嚴禁出院的警告,強忍着身體不適,回家收拾行李。
下午,就是飛往非洲的航班,她要徹底離開這個吞噬了她一切的地獄。
就在她拉上行李箱拉鏈,準備徹底告別過去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轉身,便看到幾名面色嚴肅穿着制服的人堵在門口。
“是溫以然女士嗎?”爲首的男人亮出證件,“你涉嫌與‘xx制藥特大醫療事故案’有關,這是逮捕令。”
“你署名發表的那篇關於‘新型抗癌特效藥xx一號’存在嚴重安全隱患的獨家報道,導致該藥被緊急叫停。”
“數十名依賴此藥維持生命的晚期患者,因斷藥、承受巨大心理壓力及嚐試替代療法失敗,在報道發布後一周內相繼離世。”
“家屬聯名控告你散布恐慌、不實信息,間接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