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醒過來的時候，四周都黑黑的。
我好像被裝進了袋子裏。
有人扛着我再走。
“好貨。”
我聽見他們這麼說，
“這次一定能賣一個好價錢。”
我愣住。
這樣的話我從那個男人嘴裏聽到過無數次。
媽媽回家以後，就叫那個男人人販子。
我想，我是被人販子抓走了。
可我心裏卻沒有多少害怕。
不管怎麼樣，只要離媽媽遠遠的就好。
“媽媽……”
我的眼睛突然有些熱熱的。
眼淚要流出來了。
我想伸手去擦，卻發現雙手被緊緊捆住。
我還是舍不得媽媽的。
舍不得媽媽保護我時候堅定的語氣。
舍不得媽媽溫暖的身體。
舍不得媽媽看我的眼神，就算裏面是討厭。
更舍不得媽媽那天的大喊：
“這是我的女兒！”
“她不是人販子，不是壞人。”
“這是我的女兒，你們不準抓她！”
“媽媽，媽媽！”
這一刻，我的心髒好像感受到了很真很真的痛。
真到仿佛有一把刀在割它。
我“哇”得一聲哭出來。
我想媽媽了，我好想媽媽。
我還是不夠勇敢，好不容易離媽媽遠點，現在卻哭得這麼慘。
“媽媽，媽媽，媛媛好想你！”
我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扛着我的那個人終於受不了，一下把我扔到地上。
他解開麻袋：“賠錢貨，你哭什麼哭？”
聽到這個稱呼，我只覺得心髒被人用力拉扯。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我才不是賠錢貨！”
我大聲反駁，“我不是賠錢貨，我不是小賤人！”
說到嗓子發啞，也不知道是在喊給誰聽。
“我有媽媽，我不是賠錢貨！”
媽媽，你在哪裏。
我看向四周，到處都是大樹。
媛媛好害怕，媽媽，我好想你。
不知道媽媽是不是也遇到了危險，我的心髒突然更疼了。
身體開始瘋狂冒冷汗，我痛苦地搖頭。
媽媽，你怎麼了？
胃也開始一抽一抽的痛，
好像在被火燒，又好像在被針扎。
“媽媽，媽媽！”
我沒有辦法，只能大喊媽媽。
“她怎麼了？不會找了個帶病的吧？”
抗我的那個男人嘴裏問着，還不忘嫌棄地往外肚子上踩了一腳。
更疼了。
痛到我好想吐。
可是我沒有吃東西，什麼都吐不出來。
似乎是不解氣，他一邊踩一邊用腳尖攆：
“操蛋的！”
“那邊說明白了不要有病的，這次居然失手找了個有病的來。”
“媽蛋，浪費老子時間！”
我更迷糊了，只聽見耳邊全是兩個人的咒罵。
我的衣服被解開了。
好冷，我一個勁往後縮。
媽媽每次被欺負的時候，都是不穿衣服的。
我也要被欺負了嗎？
我胡亂想着。
“操，這也太瘦了。”
“掃興。”
這句話剛說完，我就連人帶麻袋一起被推下了山。
我咕嚕嚕滾着。
腦袋撞了一次又一次很尖的石頭。
血流出來了，流了我滿臉。
樹枝插進麻袋，割破我的皮膚。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圍着我轉圈。
腦袋越來越昏沉。
停下來了。
我居然聽到了媽媽在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