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實驗室死一般的寂靜。
那幾個原本還拿着筆記本準備記錄數據的技術人員，此刻全都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勢，如同被集體石化的雕像。
一個人手裏的筆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響亮，但他本人卻渾然不覺。
張兆忠更是徹底傻眼了。
他的嘴巴張得能毫無阻礙地塞進去一整個雞蛋，眼睛瞪得溜圓，眼球上甚至因爲震驚而浮現出幾道血絲。
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那個還在冒着縷縷青煙、邊緣依舊暗紅、散發着死亡氣息的巨大破洞上。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維、所有的算計、所有的“戰略忽悠”理念，在這一炮面前都被轟得渣都不剩。
貧鈾穿甲彈都需要反復沖擊才能勉強啃動的500毫米鋼板。
就這麼一下！
就這麼一下，就沒了？！
被汽化了？！
打碎了？！
還附贈了一個能躺進去好幾個人的琉璃大坑？！
不是電影特效！
這是發生在他眼前、真實無比、物理規則仿佛都被改寫了的恐怖現實！
“不是？”
張兆忠感覺自己的舌頭打了結，他猛地扭過頭，用看從天而降的外星人一樣的眼神，死死盯住旁邊一臉平靜、仿佛剛才只是點燃了一個大號炮仗的趙辰。
他的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着，充滿了極致的困惑、震撼，以及一絲隱藏得極深的、對未知力量的恐懼，問出了那個最關鍵、最驚悚、讓他頭皮發麻到幾乎要炸開的問題：“你千萬別告訴我。”
“這一炮能轟穿巡洋艦主裝甲的玩意兒。”
“是打算是打算裝在那台機甲上的？！”
他的目光在遠處那台猙獰的鋼鐵巨獸，和還在散發着餘熱凶器之間來回移動。
一個荒誕到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念頭，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裏瘋狂回蕩：“我們戰忽局只是讓你去忽悠別人，沒讓你把忽悠的東西直接變成現實啊！”
“而且還是超級加倍恐怖如斯版的現實！”
“你該不會真打算開着那機甲，扛着這炮，去珠江航展上來一場‘真·戰略威懾’吧？！”
趙辰看着局座那幾乎要跳出眼眶的眼珠和煞白的臉色，知道這記“猛藥”下得有點太狠了，差點把老同志的心髒病給嚇出來。
他臉上那副“剛剛放了個大炮仗”的輕鬆表情瞬間收斂，換上了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戰略家神態。
他輕輕拍了拍局座的肩膀，示意他放鬆，然後壓低了些聲音，語氣帶着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局長，您先別激動，聽我解釋。”
“俗話說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他指了指遠處那台龐大的機甲：“那台誇父機甲，看起來威武。”
“糊弄普通人和外國武官沒問題，但萬一航展上來了個真正的、眼力毒辣的技術大牛，湊近了仔細看，難保不會看出些破綻來。”
接着，他話鋒一轉，目光投向那門還在嫋嫋冒煙的電漿炮：“但是這門炮就不一樣！”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而自信：“咱們這出戲，要的就是‘九假一真’！
“只有拿出一點真正震撼人心的、超越現有認知的硬貨，才能讓鷹醬那幫智庫和將軍們徹底相信，我們不是在瞎忽悠，而是真的在某個領域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他們才會真的上當，把大量的資源和精力，錯誤地投入到模仿甚至試圖超越機甲的死胡同裏去！”
趙辰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語氣充滿了自信：“而且，局長，您知道嗎？就像玄幻小說裏寫的，一法通，萬法通！”
“通過搞定這門電漿炮，這裏面涉及的高能物理、磁場約束、等離子體生成與控制的核心原理，我已經基本吃透了！”
他大手一揮，仿佛在勾勒一幅宏偉的藍圖：“航展之後，我的下一步計劃根本不是繼續深挖電漿炮，那太落後了！””
“我會立刻着手，基於這些原理，去改良更實用的電磁炮技術，甚至升級迭代出更高效、更小型化的電漿武器。”
“後面的激光武器、乃至更科幻的粒子束武器、死光武器，我這裏——”
他再次指了指腦袋：“都已經有清晰的技術路線圖了。”
嗯，這就是誇父機甲完整武備圖紙所帶給的自信！
最後，他輕描淡寫地總結道，語氣仿佛在評價一個兒童玩具：“所以，局長，您真不用把這門初代的電漿炮太當回事。”
“它不過是我驗證思路、用來釣魚的一個小工具而已。真正的好東西，還在後頭呢。”
“呃。”張兆忠被趙辰這一套組合拳打蒙了。
他聽着趙辰那自信滿滿、邏輯看似無懈可擊的“戰略忽悠”，再看看那個還在散發着焦糊味的巨大破洞和琉璃坑，腦子裏的理智和直覺瘋狂打架。
理智告訴他，趙辰說的好像很有道理，戰略欺騙嘛，虛實結合才是最高境界。
直覺則在尖叫：你小子管這叫小工具？！
“這他媽明明是滅國級的武器雛形！”
要知道，汽車在誕生之初速度還不如驢車呢！
看看現在的汽車呢！
同理，這款電漿炮現在有耗能、體積龐大、材料昂貴、量產困難……等問題。
但是以後呢！
張兆忠聽着趙辰的描述，眼中的震撼逐漸被一種極致的興奮和憧憬所取代。
對呀！
如今龍國已經是第一工業國了，產能占30%，電力消耗是後面第二名到第十名加起來的總和都要多。
可現實是很多人的膝蓋還是軟的。
總是站不起來。
就是需要一些“硬家夥”來告訴這些軟骨頭才行！
他的目光變得無比灼熱，在機甲和電漿炮之間來回掃視，腦海中已經上演了無數大戲：“鷹醬那幫家夥，最吃技術爆炸這一套！”
“他們看到這實打實的一炮，再看到這威武的機甲，絕對會相信我們不僅在機甲實用化上取得了突破，更是點亮了能量武器的科技樹！”
“等他們咬着牙、投入天文數字的經費，沿着我們故意留下的錯誤技術路線去死磕巨型人形機甲’和低效能量武器時……”
局座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嘿嘿，咱們說不定都已經搞出單兵手持式的電漿槍了！”
“到時候，就不是他們被帶進溝裏，而是直接被甩開幾個時代了。”
“這才叫真正的戰略忽悠！用領先的技術，給他們挖一個絕望的坑！”
想到美妙處，張兆忠只覺得一股豪情直沖雲霄，之前所有的擔憂和驚嚇都化作了對未來的無限期待。
他看着趙辰，眼神火熱得嚇人：“趙辰你放手去弄！需要什麼盡管提，咱們第六局，這次要玩就玩把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