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下的漢陽王宮,中宗李懌獨坐於寢殿之中,這位朝鮮王朝第十一代君主,雖坐擁萬裏江山,內心卻比任何人都要孤獨。
中宗目光渙散地望着堆積如山的奏折。這些年來,每當他獨處時,總會想起那個讓他終生悔恨的夜晚。
暗流涌動
張尚膳侍奉中宗多年,早已察覺君王對長今醫官的特殊情感。他注意到,每當長今入殿診治,中宗緊鎖的眉頭便會舒展,眼神也會變得柔和。這種變化讓張尚膳既欣慰又擔憂。
那日黃昏,尚膳見中宗又獨自飲酒,心下便知不妙。這些日子南方倭亂再起,北方女真犯邊,朝中黨爭不休,君王承受的壓力已到極限。他忍不住勸道: "王上,酒多傷身,還請保重龍體。"
中宗醉眼朦朧地擺手: "退下吧,讓朕獨自靜一靜。
"王上,要不要傳申僉正來請個平安脈? "尚膳小心翼翼地請示,中宗卻是不語。
尚膳躬身退出殿外,心中卻隱隱不安。他注意到中宗今日情緒異常低落,且飲酒過量,恐生事端。果不其然,片刻殿內突然傳來中宗的聲音: "傳大長今入殿。"
尚膳心中一沉,深知此時召見女醫官不妥,而且因爲疫情肆虐,長今現在也不在宮中,但是他卻不敢違抗王命。尚膳思來想去,特意去內侍府派了個小內侍傳話,自己則守在殿外,時刻留意殿內動靜。
長今匆匆趕來時,已是夜深。她白日剛在活人署診治了數十病患,眉宇間帶着揮之不去的疲憊,卻仍保持着醫官的端莊禮儀。張尚膳低聲提醒: "大長今您得注意,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多飲了幾杯,還請小心侍奉。"
長今感激地點頭,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步入殿內。張尚膳守在門外,聽着殿內隱約傳來的對話聲,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痛徹心扉
中宗屏退左右,獨留長今一人在殿內。燭光下,他仔細端詳這個八年來始終與他保持距離的女子。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反而添了幾分成熟風韻。
王上可是龍體不適?"長今跪在殿前行禮,聲音溫婉卻透着疏離。
聽到熟悉的聲音,中宗抬起頭來,醉意朦朧地望着長今: "你知道嗎?每次見到你,朕的心才能稍稍平靜。”
長今謹慎地保持距離: "陛下可是身體不適?讓小的爲您診脈。"
"這些年來,你可知道朕的心意?”中宗深深凝視長今。
長今垂首: "王上對小的的知遇之恩,小的沒齒難忘,小的……”
"不,"中宗突然激動起來,"不只是知遇之恩!朕對你... "他踉蹌着起身,向長今走去。
長今嚇了一跳,警覺地後退一步。
他突然抓住長今的手腕:"不必診脈。你就陪朕說說話,就像從前那樣。”
長今試圖抽回手,卻被中宗握得更緊。酒氣混合着龍涎香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感到不安。
"王上,您醉了。"長今試圖喚醒他的理智,"讓小的爲您煮碗醒酒湯。"
但中宗已聽不進任何勸誡。這幾年來的克制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猛地抓住長今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
"王上!不可! "長今驚慌掙扎,但她的力氣遠不及一個醉酒的男人。
中宗卻突然將她拉入懷中: "不要走!朕命令你留下來! "
長今驚慌失措地掙扎: "王上,請放開小的!這不合禮制!'
但醉酒的中宗已失去理智,他將長今強行按在榻上,不顧她的哭求與反抗。長今的衣帶被扯斷,深紅色的加裏亇掉落在地,烏黑的長發散亂在枕席間。她絕望地閉上雙眼,淚水無聲滑落。
殿外的張尚膳聽到動靜,心急如焚卻不敢貿然闖入。他知道若此時驚動他人,尤其被大妃知道,長今性命難保。就在他猶豫之際,殿內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壓抑的啜泣聲。
燭火搖曳,長今的哀求聲被淹沒在絲綢摩擦聲中。當她最終放棄掙扎,淚水無聲地浸溼了枕席時,中宗才猛然驚醒。
酒醒後的中宗看着床榻上的落紅和長今蜷縮的身影,頓時面色慘白。他側過臉不忍直視,顫抖着爲長今披上外衣,
張尚膳輕輕推開殿門,只見中宗酒醒大半,正手足無措地看着蜷縮在榻上哭泣的長今。床單上的血跡格外刺眼,中宗的外袍散落在地。他滿臉通紅,語無倫次地道歉:長今,對不起,朕一時糊塗……
"王上..."張尚膳低聲喚道。
中宗猛地回頭,眼中滿是悔恨:"尚膳,你看朕..朕都做了些什麼.."
長今止住哭泣,迅速理好凌亂的衣衫,強忍淚水: "請王上放心,小的會處理好一切。只是懇請王上保守這個秘密。"她不會留下任何後患。"作爲醫官,長今當然知道如何避免懷孕。
她踉蹌着起身,強忍着身體的疼痛和心中的屈辱,在張尚膳的護送下準備悄然離開思政殿。
然而此時在殿外,正準備給王上送宵夜的閔尚宮看見她蒼白的臉色和微紅的眼眶,頓時明白了一切,卻只能低頭不語。
那一夜,長今在醫女宿舍的浴房裏待了很久,用力擦洗着身體,仿佛要洗去所有的肮髒。
終生悔恨
自此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宗再未召長今單獨相見。每次在宮廷相遇,他都能從長今眼中看到難以磨滅的傷痛。這份悔恨日夜折磨着他,讓他無顏面對那個他曾傷害過的女子。
那一夜之後,長今稱病告假數日。再後來,中宗多次傳召,她都托病不出。即便後來不得不面聖,她也始終保持着疏離的態度,再不像從前那樣與君王散步談心。
張尚膳暗中關照長今,總是安排其他醫官代爲診脈,避免二人獨處的尷尬。但他知道,有些傷痕永遠無法愈合。
歲月流逝,中宗的身體日漸衰弱。病榻之上,他常常望着殿頂出神,想起那個讓他終生愧疚的夜晚。
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最放不下的就是長今。這些年來,他看着她一如既往地盡心行醫,卻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會對他展露笑顏的女子。
"尚膳,"中宗虛弱地呼喚,"朕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那夜對長今所做的事。
張尚膳跪在榻前: "王上不必過於自責,那日您確實是醉了...
"醉不是借口,"中宗搖頭嘆息,"朕貴爲一國之君,卻做出這等事來。長今這些年來,怕是恨透朕了。
張尚膳沉默片刻,輕聲道: "大長今從未怨恨過王上。她只是...只是將那份痛深埋心底。
中宗眼中泛起淚光:"朕對不起她。尚膳,你去安排內侍府的人,將長今送到閔政浩身邊。這是朕最後的心願。"
尚膳跪地領命,心中感慨萬千。這些年來,他親眼見證君王對長今的深情與悔恨,也明白這個安排是中宗最後的贖罪。
中宗艱難地取出一封密信: "把這個交給政浩。朕欠他們一個交代.."
信上詳細寫了當年的真相,以及中宗深深的懊悔。他請求政浩不要因此責怪長今,並祝福他們白頭偕老。
最後的救贖
張尚膳奉命來到長今的住處,見她正在整理醫書。這些年來,她將全部精力都投入醫術研究中,仿佛這樣才能暫時忘記過去的傷痛。
"大長今,“張尚膳恭敬行禮, "王上有旨,召你入殿。"
長今手中的醫書啪嗒落地: "什麼?這.."
"這是陛下的心意,"張尚膳低聲道,"陛下自知時日無多,希望能爲您做最後一點事。
臨終前,中宗最後召見了長今。此時的他已經瘦骨嶙峋,卻仍強撐着坐起。
長今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這些年來,她盡力避免想起那個夜晚,但記憶總在夜深人靜時襲來。此刻聽到中宗的聲音,心中百感交集。
"長今啊,"他聲音微弱,"這些年來,朕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
長今跪在榻前,眼中含着復雜的情感: "王上不必如此。不必牽掛小的,那些事..都過去了……
"不,"中宗搖頭,"有些過錯永遠無法彌補。朕只希望你能得到應有的幸福。
他顫抖着伸出手,長今猶豫片刻,還是握住了它。這是八年來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密接觸。
長今的淚水終於落下。這些年來,她對中宗的感情始終復雜難言--有敬畏,有同情
有怨恨,也有感激。此刻看着這個即將離世的君王,所有情緒都化作了淚水。
幾天後,張尚膳和幾位尚冊啓程去三水郡秘密拜訪了被流放的閔政浩。在一間僻靜的內室,他將中宗的親筆信交給閔政浩。
"王上托我轉達他的歉意,"張尚膳沉重地說,"那夜之事,王上終生悔恨。他希望您能以寬容之心接納長今,給她應有的幸福。
閔政浩展開信件,看着中宗顫抖的字.跡,久久不語。最後他鄭重收好信件: "請轉告王上,我會好好待長今。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當中宗得知一切安排妥當,終於鬆了一口氣。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召來張尚膳,交代最後的遺願: "朕去後,你要繼續關照長今。這是朕.. .最後的心願。”
張尚膳跪地領命,看着君王緩緩閉上雙眼,安詳離世。
新的開始
中宗駕崩後,尚膳按照遺詔,派人悄悄將長今送到閔政浩身邊。當政浩讀完中宗的密信,看着長今含淚的眼睛,他什麼也沒問,只是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你來了,"他輕聲說,"這裏永遠是你的。
長今望着這個始終深愛她的男子,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閔政浩將她擁入懷中,沒有追問過去,只是輕聲安慰: "都過去了,從今往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半月的逃亡生涯結束後,當二人終於穩定下來成爲真正的夫妻時,閔政浩以極大的溫柔和耐心,讓長今逐漸放下心防。
新婚之夜,政浩發現長今已非完璧之身,但他對長今的愛超越了一切世俗觀念。他將這個秘密深藏心底,用餘生呵護這個受過傷害的女子。
她知道,那個帶給她無數痛苦與矛盾的王朝時代,終於結束了。而屬於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中宗的獨白
正德元年那場"中宗反正"事件,雖讓朕登上王位,卻也成爲畢生的夢魘。即位僅八天,朕就被迫廢黜了最愛的慎氏。那個明媚如春光的女子,是朕心中永遠的白月光。勳舊派大臣們爲了鞏固勢力,紛紛將自家女子送入宮中,朕的後宮成了朝堂鬥爭的延伸。
記憶中的慎氏總是帶着溫柔的笑意,她的眼眸如秋水般清澈,那段短暫的婚姻生活,是朕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每每想起被迫廢黜慎氏的那日,她含淚卻依然保持尊嚴離開的背影,朕的心就如刀割般疼痛。
1510年,南部三浦倭亂爆發;北方女真族頻頻入侵,社會動蕩不安。朕夜夜難眠,腸胃每每在緊張時絞痛不已。醫官們開的方子治標不治本,只能暫時緩解症狀,卻無法根治朕心結所致的病根。
更讓朕痛苦的是"灼鼠之變"等政局變動,敬嬪樸氏被廢又賜死,這些都加重了朕的精神負擔。有時午夜夢回,朕仿佛能看到那些被朕下旨處死的人站在床前,用哀怨的眼神注視着朕。
在這樣的重壓下,朕學會了權術。朕一次次提拔有野心的士林子弟,鼓動他們與衰朽的"反正功臣"集團明爭暗鬥,待得勢後再將其收拾。這讓朕成了血債累累的劊子手,也讓李朝步入難以收拾的腐朽。每下達一道誅殺令,朕的內心就多一道裂痕。那些鮮血和生命成了朕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
王後尹氏是坡山府院君尹之任與全城府夫人全義李氏之女。正德十二年(1517年)被冊封爲王妃。這場婚姻純粹是政治聯姻,朕對她毫無感情可言。
尹氏性格剛強,工於心計,與溫柔似水的慎氏截然不同。她入宮後很快就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與勳舊派大臣暗中往來。朕每每與她相處,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她看朕的眼神總是帶着審視和算計,仿佛在評估這個丈夫能給她帶來多少權力和榮耀。
更讓朕難以忍受的是,尹氏常常借故提起慎氏,言語中帶着明顯的嫉妒和譏諷。"聽說慎氏在宮外過得不錯,王上可要派人去看看?"這樣的話像針一樣刺痛朕的心。朕知道尹氏是故意的,就是要讓朕難受。
夜晚臨幸後宮時,朕總是提不起興致。那些妃嬪不是勳舊派送來的眼線,就是想着如何爭寵上位。朕常常在行房事後獨自一人坐在窗邊,望着天上的明月,思念那個永遠回不來的人。
長今的出現,朕灰暗的宮廷生活才照進一縷陽光。這個醫術精湛的女醫官,不僅治好了朕的目眩之症,更成爲了朕唯一可以傾訴心事的人。
朕仍清晰記得第一次真正注意到長今的情景。那日朕的目眩之症發作,眼前一片模糊,衆醫官束手無策。就在朕幾乎要放棄希望時,一個清亮的聲音自殿外傳來:"小的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朕命人傳她進來,只見一個身着醫女服飾的女子穩步而入。她不像其他醫官那樣戰戰兢兢,而是從容不迫地行禮,然後堅定地說出自己的診斷:"王上此症非尋常目眩,乃是肝經溼熱所致狐惑症。"
衆醫官紛紛反對她的治療方案,但她毫不退縮。朕被她的勇氣和自信打動,決定讓她一試。治療過程中,朕感受到她手指的力度和精準,每一個動作都極盡專注。當一個時辰後朕重新睜開雙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長今滿是汗水的臉龐。她累得幾乎站立不穩,眼中卻閃着欣喜的淚光。
從那以後,長今成了朕特殊的存在。每當政事壓得朕喘不過氣,朕就會召長今陪同散步。在那些月色如水的夜晚,朕可以卸下君王的僞裝,將內心的苦悶一一傾吐。
朕告訴她被迫廢黜慎氏的痛楚,告訴她那些午夜夢回時見到的冤魂,告訴她作爲一個君王的孤獨與無奈。長今總是耐心傾聽,時而溫言勸解,時而巧妙開導。她不像朝臣那樣唯唯諾諾,也不會像妃嬪那樣只顧爭寵。在她面前,朕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一個需要慰藉的普通人。
朕發現自己對長今的感情日益復雜。朕欣賞她的醫術,依賴她的開導,更在不知不覺中被她的聰慧與堅韌吸引。有時看着長今專注的神情,朕會產生生理的沖動,但禮節的約束讓朕始終克制。
深秋的夜晚,朕因政事失利又遭母後責難,心情極度壓抑。南方倭亂再起,北方女真族又來犯邊,朝中大臣卻還在爲權力明爭暗鬥。母後更是當面斥責朕軟弱無能,不配爲一國之君。
朕獨自在寢殿飲酒,一杯接一杯,試圖用酒精麻痹痛苦的神經。醉意朦朧中,朕想起長今溫和的眼神,想起她耐心的傾聽,想起那些短暫卻珍貴的散步時光。一種強烈的渴望涌上心頭,朕終於按捺不住,命張尚膳召長今至寢殿"思政殿"。
那時候長今剛結束一天的工作,疲憊不堪卻不敢違抗王命。朕抬起迷離的雙眼,聲音因醉酒而沙啞:"長今啊,朕真的好想離開這一切。壓力太大了,朕其實是個懦弱的君主..."
朕向她傾訴今日的委屈,說起母後的責難,說起朝臣的爭鬥,說起作爲一個君王的無奈。朕也知道,這些年的相處,長今對朕亦有着超越君臣的情愫——盡管政浩始終是她心中最愛。
就在長今恍惚之際,朕借着酒量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酒氣混合着龍涎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朕一直深深愛慕你,長今,"朕的聲音因渴望而顫抖,"不管怎樣,朕也要擁有你。"
長今驚慌失措,想要掙脫卻無力反抗。"王上,您醉了..."她試圖喚醒朕的理智,但朕已被酒精和欲望沖昏了頭腦。
朕將她按在床榻上,強勢地吻上她的唇,一切結束時,床榻上留下的血跡刺痛了朕的眼睛。酒醒後的朕看着長今蜷縮在一旁低聲啜泣,心中充滿悔恨和自責。
自此之後,朕再未與長今有過肌膚之親。每次相見,愧疚與悔恨都折磨着朕的內心。朕越發勤於政事,試圖用工作麻痹自己,卻始終無法忘記那個夜晚。
長今依然盡心盡責地做她的醫官,但眼中多了幾分憂鬱。她盡量避免與朕獨處,即使不得不見面,也保持着疏離的態度。朕能感覺到她內心的創傷,卻不知如何彌補。
多年過去,當政局稍穩,朕終於做出決定。將長今送到政浩身邊,並通過尚冊向政浩坦白了自己的罪過,懇求他好好照顧長今。
"朕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朕曾在密信中寫道,"長今是無辜的,她值得擁有真正的幸福。望你能以寬容之心待她,這是朕唯一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