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項目報告的第二天,陳天走進了老板辦公室。
“我辭職。”他把打印好的辭職信放在桌上,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老板正對着電腦屏幕皺眉,聞言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鏡:“你說什麼?小陳,最近項目壓力是大,但這個節骨眼上……”
“不是因爲壓力。”陳天打斷他,目光落在窗外——那裏是鋼筋水泥的叢林,玻璃幕牆上反射着灰蒙蒙的天,“就是不想幹了。”
他說不清具體原因,或許是忘不了大靖朝田埂上的風,或許是阿禾的笑臉總在眼前晃,又或許是掌心殘留的桃木簪觸感,讓他覺得眼前的格子間格外逼仄。
老板還想挽留,陳天卻沒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交接清單我放桌上了,有事電話聯系。”
走出寫字樓時,陽光正好,刺得他眯起了眼。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步履匆匆,像上了發條的鍾。陳天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
辭職後的日子過得很慢。他沒急着找工作,把出租屋裏的東西一點點收拾出來,該扔的扔,該送人的送人。那盆養了兩年的多肉,他送給了樓下花店的老板娘,笑着說:“它需要更懂種地的人照顧。”
晚上躺在空蕩蕩的床上,他會想起大靖朝的稻草床,硌得慌,卻能聽見窗外的蟲鳴。手機裏的麥田壁紙依舊沒換,他常常對着那兩個小小的身影發呆,直到天亮。
第七天清晨,陳天把最後一個紙箱搬到樓下,看着空蕩蕩的出租屋,輕輕帶上了門。鑰匙放在門口的消防栓箱上,像完成了一場無聲的告別。
他背着簡單的背包,走到街心公園的長椅上坐下。晨練的老人打着太極,小孩追着鴿子跑,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碎成一片金斑。
“系統,走吧。”
【下一個世界爲民國時期上海灘,任務目標:幫助原主完成“守護家族紡織廠,爲抗戰前線籌集物資”的遺願。是否立即傳送?】
陳天抬頭看了看天,藍得比大靖朝的天空更透亮,卻少了幾分曠野的風。他笑了笑,在心裏應道:“走。”
白光閃過的瞬間,他仿佛又聽見了阿禾的聲音,清亮亮的:“哥,要好好的啊。”
再次睜眼時,耳邊是黃包車的鈴鐺聲,鼻尖縈繞着煤煙與香水混合的氣味。身上的T恤牛仔褲變成了熨帖的條紋西裝,口袋裏的懷表硌着掌心,表蓋內側“陳氏紡織”四個字微微發燙。
不遠處,百樂門的霓虹招牌正閃爍着,黃浦江的汽笛聲隱約傳來,混雜着報童嘶啞的吆喝:“號外!日軍增兵淞滬!”
陳天理了理西裝領口,邁步走進人群。皮鞋踩在溼漉漉的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不知道這個亂世裏的紡織廠該怎麼守,不知道那些抗戰物資該怎麼籌,但掌心的溫度和心裏那點韌性,都在提醒他——
不管是大靖朝的田埂,還是上海灘的硝煙,他總能找到該走的路。
就像現在,先去看看那家等着他的紡織廠。
風穿過弄堂,卷起幾片落葉,帶着這個時代特有的喧囂與動蕩,撲面而來。陳天的腳步沒停,身影很快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裏。
新的故事,在民國的晨光裏,悄然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