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江南市郊外。
我站在重建中的極限武館總部樓頂,望着遠處初升的太陽。
晨光中的城市寧靜祥和,絲毫看不出三個月前那場大戰的痕跡。
"找到了。"
身後傳來林星兒的聲音。自從完全覺醒後,她不再叫我哥哥,而是以守護者間的平等身份相處。
我轉身接過她遞來的數據板。屏幕上顯示着一幅全球能量分布圖,其中七個紅點格外醒目。
"七個能量異常點?"我皺眉,"暗主分魂會分身術?"
"不全是。"林星兒搖頭,金色的眼眸中閃爍着數據流般的光芒,"只有一個是真正的分魂,其餘六個是被它污染的'種子'。"
數據板切換到下一張圖,顯示這些能量點出現的時間軸。
最早的一個,赫然在喜馬拉雅之戰當天——位於武館舊址!
"它一直藏在眼皮底下..."我握緊拳頭,"難怪搜索隊找不到。"
林星兒指向武館舊址那個紅點:"這個最可疑。能量讀數雖然微弱,但純度極高。其他六個都是近兩周才出現的,像是...試探。"
我沉思片刻:"準備一下,今晚行動。"
"等等。"林星兒按住我的手臂,"我昨晚做了預知夢...這次的敵人不簡單。"
自從放逐暗主本體後,林星兒的預知能力越來越強,但每次使用都會讓她臉色蒼白幾分。
母親私下告訴我,這是燃燒生命力的征兆。
"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女孩。"林星兒的表情困惑,"沒有戰鬥,沒有殺戮...只有對話。但最後..."她突然停住,"我看不清結局。"
我拍拍她的肩膀:"那就別擔心。暗主分魂再強,也敵不過三鑰匙的力量。"
影刃現在已完全融合了三把鑰匙,能夠短暫開啓微型星門。
過去三個月,我們用它關閉了全球37處暗主遺留的能量節點。
但真正的分魂一直躲着我們...直到今天。
夜幕降臨,我獨自潛入武館舊址。
這裏曾是暗盟的指揮中心,戰後被徹底封鎖。
斷壁殘垣間,只有夜風嗚咽。
影刃在手中微微震動,指向地下訓練場方向。
我悄無聲息地潛行過去,精神念力全開,掃描每一寸空間。
訓練場大門虛掩着,裏面透出微弱的藍光。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我愣在原地——
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背對我站着,雙手輕撫空氣,仿佛在彈奏無形的鋼琴。
她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纖細的身影在藍光中顯得格外脆弱。
"你終於來了,羅峰。"她頭也不回地說,聲音輕柔得不似人類,"我等你很久了。"
影刃瞬間指向她後心:"暗主分魂。"
"分魂?"女孩輕笑,轉過身來,"不,我是徐媛。當然,它現在是我的一部分了。"
看清她面容的瞬間,我如遭雷擊。
這張臉...我認識!
七年前,我剛加入極限武館時,曾在一次獸潮中救下一個女孩。
當時她奄奄一息,我背着她狂奔三公裏送到醫院...
就是眼前這個人!
"想起來了吧?"徐媛微笑,眼中閃過一絲金光,"你是我救命恩人呢。"
"你被暗主附身了。"我握緊影刃,"離開那具身體!"
"附身?"她搖頭,"是融合。暗主大人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而我也給了它...人性。"
她緩步走近,毫無防備地站在影刃鋒刃前:"殺了我,分魂就會消散。但你真的忍心嗎?對當年救過的女孩下手?"
我的手微微顫抖。
徐媛說得沒錯——她體內確有生命跡象,不是單純的宿主。
暗主分魂與她達成了某種共生關系...
"你想要什麼?"我沉聲問。
"合作。"徐媛直視我的眼睛,"暗主不是你們想象的毀滅者。它只是在逃命。"
"逃命?"
"來自更高維度的'吞噬者'正在獵殺它。"徐媛指向虛空,"暗主擴張是爲了自保。而現在...它願意談判。"
我冷笑:"談判?它殺了那麼多人,現在想談判?"
"那些是必要的犧牲。"徐媛眼中金光大盛,聲音突然變成暗主的雙重語調,"低維生物無法理解宇宙真相。但你可以,天啓之子...跟我來。"
她突然抓住影刃,鮮血從掌心涌出,滲入劍身。
三鑰匙瞬間激活,在我們面前打開一道微型星門!
"看看真相,再決定是否與我爲敵。"暗主的聲音從徐媛口中傳出,"敢嗎?"
明知可能是陷阱,但我別無選擇。
如果暗主真在逃避什麼更大的威脅,人類需要知道真相。
"帶路。"我冷聲道。
徐媛——或者說暗主——微微一笑,率先踏入星門。
我緊隨其後,影刃隨時準備攻擊。
穿過星門的瞬間,世界扭曲了。
睜開眼,我漂浮在一片無法形容的空間中。
沒有上下左右,沒有顏色,甚至沒有物質...只有流動的"概念"。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暗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徐媛的身體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金色光霧,逐漸凝聚成熟悉的巨眼形態。
但這次,我看到了它背後的東西——
巨眼後方連接着無數細絲,延伸到更高維度。而那些細絲正在被某種黑暗緩慢侵蝕!
"吞噬者..."暗主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恐懼,"它們吃掉了第七維度的72%空間,現在正向第六維度蔓延。"
我努力理解眼前的景象:"你是...第六維度的意識體?"
"用你們的話說,是宇宙意志。"暗主承認,"但吞噬者連宇宙都能消化。我被迫降維逃生,卻被誤解爲入侵者。"
星門放逐對它而言不是毀滅,而是...回家?
"那你爲什麼攻擊人類?爲什麼要控制星門?"
"生存需要能量。"暗主的光霧波動着,"至於星門...那是回家的路,也是吞噬者可能追蹤的通道。"
它展示了一幅畫面:無數金色細絲從不同維度伸向地球,而更遠處,一團無法形容的黑暗正在緩慢逼近...
"我需要守護者幫助。"暗主的聲音幾乎算得上懇切,"特別是你,天啓之子。你的血脈能平衡維度能量。"
我腦中閃過陸綱的遺言:暗主最怕的不是力量,而是人性。
現在它向我展示弱點,尋求幫助...這是陷阱還是真心?
"給我證據。"我咬牙道,"證明吞噬者真實存在。"
暗主沉默片刻,突然將我的意識拉向更高處。
一瞬間,我"看"到了維度之外的景象——
無邊的黑暗中,無數光點正在被吞噬。
每個光點都是一個宇宙,一個世界...
而最可怕的是,我感知到某種"注視"...來自比黑暗更深處的某種存在。
它發現了我。
劇痛如潮水般襲來,我的意識幾乎被沖散!
暗主急忙將我拉回安全區域,但已經晚了——那道"注視"留下了印記,我的靈魂像被烙鐵燙過般灼痛。
"現在你明白了。"暗主的聲音帶着絕望,"它已經標記了你。吞噬者終將找到地球。"
我顫抖着漂浮在虛空中,無法消化這個真相。
整個人類文明,不過是高維獵場中的一只螞蟻...
"羅峰!"
林星兒的聲音突然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抓住這個!"
一道銀光刺破維度屏障,精準地飛向我——是母親的手環!
我本能地抓住它,手環立刻展開成六芒星護盾,隔絕了那道"注視"的殘餘影響。
"星兒?你怎麼——"
"我預見到了這一幕。"她的聲音越來越弱,"用守護者血脈...打開通道...回來..."
一道銀藍相間的裂縫在虛空中出現,那是回家的路。
但維持它需要巨大能量,我能感覺到林星兒的生命力在急速消耗!
"快走!"暗主突然推向我,"帶着這個!"
一團金光被塞入我的意識核心,隨後我被猛地推向裂縫。
最後看到的景象是暗主的巨眼被黑暗侵蝕,發出無聲的哀嚎...
然後,黑暗。
醫院的白色天花板。
我猛地坐起,頭痛欲裂。
"醒了!"母親疲憊的臉上露出喜色,"你昏迷了三天。"
"星兒呢?"我急切地問。
母親的表情瞬間黯淡,指向隔壁病床。
林星兒——或者說羅華——躺在那裏,看起來又變回了十歲模樣,但頭發全白,面容蒼老得像百歲老人。
"她用生命力強行打開維度通道..."母親哽咽道,"透支了..."
我踉蹌着撲到羅華床前,握住她枯瘦的小手。
那只曾經溫暖的手現在冰涼如石。
"哥..."她微微睜眼,聲音細如蚊蚋,"你回來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爲什麼這麼傻!我可以自己找路回來的!"
"不...不行..."羅華艱難地搖頭,"吞噬者會...追蹤你..."
她從被單下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向上。
一團微弱的金光浮現,與暗主給我的那團一模一樣!
"暗主核心...我保存了一部分..."她喘息着說,"用它...建立聯盟...保護..."
我想起暗主被吞噬的場景,突然明白了羅華的意圖。
她不是要我們對抗暗主,而是...聯合所有維度幸存者,共同抵御吞噬者!
"我明白了。"我緊握她的手,"我會做到的。"
羅華露出最後的微笑,將金光按入我的胸口。
一股暖流擴散開來,與之前的三鑰匙能量完美融合。
"再見...哥哥..."
她的手垂落,監測儀上的心跳線變成平直的綠線。
母親無聲地哭泣,而我靜靜站着,感受體內新生的力量。
這不是終結,羅華的生命以另一種形式延續着——在我體內,在所有被她拯救的生命中。
一年後,喜馬拉雅遺跡新建的"維度觀測站"。
我站在巨大的星門前,身後是來自全球的頂尖武者和科學家。
會長洪、母親、蘇清河...所有人都注視着這一歷史性時刻。
"第一次跨維度通訊測試,開始。"
技術人員啓動設備,星門表面泛起漣漪。
暗主——或者說它殘留的核心——在我體內共鳴,幫助穩定通道。
星門另一側,模糊的景象逐漸清晰:
一個金色光球漂浮在虛空中,周圍環繞着幾個類似但較小的光點。
"這裏是地球守護者聯盟。"我對着麥克風說,"收到請回答。"
金色光球閃爍幾下,發出一串復雜頻率。
翻譯器很快解析出內容:
"第六維度殘餘意識體收到。感謝援助。吞噬者活動加劇,請求技術共享。"
我看向會長洪,他鄭重地點頭。
"同意技術共享。"我回應,"但有一個條件——"
"所有維度必須籤署和平公約,禁止任何形式的維度侵略。"
星門那端沉默片刻,隨後傳來肯定的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