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京都清水寺的時光漩渦在熵刃的悲鳴中崩塌,代價是凌夜幾乎被抽幹。他踉蹌着逃離那片凝固與蠕動交織的噩夢,左臂的墨綠侵蝕紋路如同燃燒的荊棘,深入骨髓的劇痛和共生體孢子的低語無時無刻不在撕扯着他的神經。手中的熵刃更是沉重得如同山嶽,劍身三分之二被詭異的琥珀色物質覆蓋,那凝固鬆脂般的物質下,紫紅色的裂痕光芒微弱得幾乎熄滅,劍柄傳來的不再是麻痹,而是一種深沉的、仿佛要將靈魂都凍結的遲滯感。每一次揮動,都像是在粘稠的瀝青中掙扎。

他沿着殘破的山路逃向西南,身後是京都死寂的、被時光碎片和共生體粘液污染的廢墟。空氣變得污濁而灼熱,彌漫着臭氧、焦糊電子元件和廉價香精混合的刺鼻氣味。當他翻過最後一道山梁,踏入大阪平原的邊緣時,眼前的景象讓疲憊不堪的凌夜瞳孔驟縮。

京都的時光被切割、凝固。大阪,這座曾經的“光之都”,則徹底淪爲了“光之深淵”。

沒有黑暗。永恒的黑夜被億萬噸人造光芒徹底謀殺。天空被厚重的、輻射着暗紅色光暈的污染雲層籠罩,如同燃燒的鍋蓋。雲層之下,是光污染的煉獄。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不再是反射物,而是巨大的、自發光的屏幕,滾動播放着扭曲變形、色彩飽和度爆炸到令人作嘔的全息廣告:巨大的藝伎臉譜裂開,露出機械獠牙;卡通章魚觸手纏繞着高樓,噴射着虛擬的墨汁;無數像素化的“幸運”符號如同蝗蟲般在樓宇間穿梭…這些影像彼此重疊、幹擾,在渾濁的空氣中折射、衍射,形成一片無邊無際、瘋狂閃爍、毫無邏輯可言的視覺噪音海洋。

街道上,廢棄的車輛鏽跡斑斑,被厚厚的灰塵和飄落的發光粉塵覆蓋。曾經熙攘的人行道上,散落着破碎的全息招牌和霓虹燈管,像電子巨獸的骸骨。無處不在的霓虹燈管,即使大部分已經損壞,殘存的仍在執着地閃爍着刺眼的光芒,紅的像血,藍的像毒,綠的像腐爛的膽汁,將扭曲的建築陰影投在肮髒的地面上。空氣中彌漫着高壓電流的嗡鳴、全息投影失真的嘶嘶聲,以及某種低沉、混亂、仿佛無數電子合成音在夢囈的背景噪音。

這就是大阪——一座浸泡在過量、扭曲、失控人造光中的巨型電子墳墓,一座由欲望與幻象構築的深淵。

凌夜踏入這條被光污染徹底扭曲的“道頓堀”大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腳下的地面覆蓋着一層滑膩的發光油污和破碎的霓虹玻璃渣。巨大的螃蟹招牌(格力高廣告牌)只剩下一只扭曲的機械螯,在頭頂閃爍着不穩定的紅光。渾濁空氣中漂浮的發光塵埃,在無處不在的強光照射下,如同億萬只躁動的發光飛蟲。

突然,前方十字路口,空氣劇烈地扭曲、折射起來!無數閃爍的霓虹碎片、漂浮的發光塵埃、甚至空氣中彌漫的光污染本身,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匯聚、塑形!

滋啦——!嗡——!

刺耳的電子噪音中,一支由純粹光影構成的“軍隊”憑空出現!它們並非實體,而是由瘋狂閃爍的紅藍綠三色像素點構成的人形輪廓,手持同樣由光構成的、形狀誇張的步槍和光劍。它們的動作僵硬而迅捷,如同劣質的全息遊戲角色,數量足有上百,瞬間填滿了前方的街道,猩紅的“電子眼”齊刷刷鎖定了闖入者凌夜!

**全息蜃樓!幻象軍隊!**

“發現高能量污染源!執行淨化協議!”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電子合成音在街道上空回蕩,來源不明。

咻咻咻咻——!!!

沒有任何警告,這支光構成的軍隊瞬間開火!密集的能量光束並非實體,而是由高度凝聚、足以灼傷視網膜的強光構成,如同暴雨般朝着凌夜傾瀉而下!光束打在廢棄車輛和牆壁上,瞬間留下焦黑的灼痕,甚至引燃了殘留的油污!

凌夜瞳孔收縮,瞬間翻滾躲避!一道熾熱的光束擦着他的肩膀掠過,戰術護甲瞬間焦黑冒煙,皮膚傳來火辣辣的灼痛!他背靠一輛翻倒的巴士殘骸,密集的光束如同雨點般打在車體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金屬迅速發紅、變形!

“幻象?但這攻擊是真實的!”凌夜瞬間判斷出關鍵。這些光影士兵本身是虛假的幻影,但它們發射的、凝聚環境光能的高熱光束卻是實實在在的致命武器!敵人躲在暗處,利用大阪無處不在的光污染,制造了這支消耗他、殺死他的幻影軍團!

不能硬抗!凌夜眼中厲芒一閃。對方利用光?那他就制造更大的光之混亂!

他猛地將熵刃插入腳下粘稠的、混雜着發光油污的地面!劍身的琥珀色污染物質在周圍狂暴的光污染刺激下,竟然也微微閃爍起來。

【引力操控:空間曲率覆寫!目標:前方區域光路!覆寫參數:折射率梯度!模式:動態扭曲!模擬:多重海市蜃樓!強度:擾亂鎖定!能量來源:環境光污染 + 熵刃琥珀(被動共振)!】

嗡——!!!

一股無形的、巨大的透鏡力場瞬間籠罩了凌夜前方大片區域!空間的光線傳播路徑被強行扭曲、彎折!

刹那間,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凌夜藏身的巴士殘骸周圍,空氣劇烈地扭曲、抖動!幾十個、上百個與凌夜一模一樣的“幻象分身”,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般,憑空出現在街道各處!有的躲在柱子後,有的趴在車頂,有的甚至懸浮在半空!每一個“分身”都栩栩如生,動作與凌夜本體同步,連身上護甲的焦痕都完全一致!

沖在最前面的光影士兵瞬間“懵”了!它們的猩紅電子眼瘋狂閃爍,鎖定系統被這突如其來的、數以百計的“目標”徹底淹沒、過載!它們射出的致命光束變得毫無章法,有的射向真實的分身(打在空處),有的射向其他幻象,甚至有不少光束在扭曲的光路中互相碰撞、折射,在街道上胡亂彈跳,反而擊毀了不少光影士兵自身!

咻!轟!滋啦——!

街道上光影亂舞,爆炸的火光與幻象的破碎交織!凌夜的本體在混亂的光束和不斷生成又破滅的幻象掩護下,如同鬼魅般在廢棄車輛和建築殘骸間快速穿梭,朝着十字路口那光影軍隊的源頭——一座頂部安裝着巨大環形全息發射器的購物中心逼近!

“目標幹擾…啓動廣域淨化…”冰冷的電子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惱怒。

購物中心頂部的環形發射器功率驟然提升!刺目的白光如同小太陽般爆發!更強的能量被注入幻象系統,試圖強行穩定並清除幹擾幻象!

更多的光影士兵被生成,攻擊也變得更加狂暴無序,覆蓋了整個街區!

凌夜壓力陡增!他剛躲開一束折射過來的流彈,身後一輛廢棄的油罐車就被數道光束擊中,轟然爆炸!灼熱的氣浪和碎片將他狠狠掀飛,重重撞在一棟布滿霓虹殘骸的建築外牆上!

噗!一口鮮血噴出。左臂的侵蝕紋路在爆炸沖擊下傳來鑽心的劇痛,視野邊緣的墨綠光暈劇烈閃爍。熵刃脫手飛出,插在幾米外的地面上,劍身琥珀色的光芒急促閃爍。

“鎖定…真實目標…清除!”電子音捕捉到了這瞬間的破綻!

十幾名重新校準的光影士兵,猩紅的電子眼穿透了逐漸消散的幻象迷霧,死死鎖定了倒地的凌夜!它們的光束步槍充能,發出刺耳的尖嘯!

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凌夜的目光猛地掃過街道兩側——那些雖然殘破,但仍有部分在頑強閃爍、甚至因爲剛才爆炸震動而重新亮起的巨大霓虹廣告牌!尤其是對面大樓上一塊巨大的“麒麟啤酒”廣告牌,斷裂的燈管正噴射着數道手臂粗細、極其不穩定的藍白色高壓電弧光束,如同失控的激光劍,在空中胡亂掃射!

一個瘋狂的計劃瞬間成型!既然敵人用光編織殺網,他就用光構築囚籠!

凌夜用盡最後力氣,朝着插在地上的熵刃隔空一抓!強大的意念強行牽引!

嗡!

熵刃應聲飛回他手中!入手冰冷沉重,琥珀色的污染似乎又蔓延了一絲。他不管不顧,將殘存的力量和決死的意志,連同對這座光污染地獄的憤怒,全部灌入劍身!

【引力操控:能量矢量扭曲!目標:街道遊離激光束(麒麟廣告牌)!覆寫參數:光束軌跡!模式:聚焦引導!構築:動態折射回廊!強度:維持結構!能量來源:熵刃裂痕(超載共鳴) + 環境遊離光能!】

嗤——!!!!

熵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雜着幽藍、紫紅和刺目琥珀色的強光!劍尖射出的不再是能量束,而是一股強大到扭曲空間的引力場,瞬間捕捉、纏繞住對面大樓上那幾道狂暴亂射的藍白色高壓激光!

令人瞠目結舌的景象發生了!

那幾道原本雜亂無章、如同瘋蛇亂舞的致命激光,在熵刃引力場的強行“馴服”和引導下,軌跡瞬間變得筆直、銳利!它們不再胡亂散射,而是如同被無形的手指操控,在凌夜身前的街道上空高速穿梭、折返!

咻!咻!咻!咻!

藍白色的激光束在廢棄的車輛、扭曲的燈柱、建築的棱角之間瘋狂彈射、折射!每一次折射點都爆發出刺目的電火花!僅僅幾秒鍾,一張由數十道、甚至上百道高速移動、相互交織的藍白色激光束構成的、覆蓋了整個十字路口區域的立體死亡射線網——“激光折射回廊”瞬間成型!激光束在空氣中劃出灼熱的光痕,發出高頻的嗡鳴,將空間切割成無數不規則的、致命的碎片!

**激光折射回廊!**

那十幾名鎖定凌夜的光影士兵,連同它們射出的光束,瞬間被這張突然出現的激光網吞噬!

嗤!嗤!嗤!嗤!

如同熱刀切過黃油!光影士兵由光構成的軀體,在實體化的高能激光束面前不堪一擊!瞬間被切割、洞穿、汽化!它們發射的光束也被更強大的激光流擊潰、湮滅!刺耳的電子噪音被激光的嗡鳴徹底淹沒!激光網所過之處,廢棄車輛的鋼板被整齊切開,混凝土牆壁留下深不見底的灼痕,金屬燈柱如同蠟燭般熔斷倒塌!

十字路口瞬間被清場!只剩下激光束在死亡回廊中高速穿梭、折射的嗡鳴,以及地面和牆壁上迅速冷卻的熔融痕跡散發出的焦糊味。

凌夜單膝跪在激光網相對稀疏的中心區域(由熵刃刻意維持的安全點),劇烈喘息,汗水混合着血水從額頭滾落。熵刃插在地上支撐着他,劍身的琥珀色污染已經擴散到劍格,紫紅裂痕的光芒徹底熄滅,只剩下琥珀本身死寂的微光。劍柄傳來的遲滯感如同冰封,思維運轉都變得異常艱難。激光回廊消耗了他最後的力量,也幾乎榨幹了熵刃最後一點活性。

然而,敵人並未被消滅。

購物中心頂部的環形全息發射器依舊在運轉,冰冷的電子音帶着一種被激怒的波動:“規則褻瀆者…接受…光之審判…”

發射器周圍的空間再次扭曲,這一次,出現的不是幻象士兵,而是三個懸浮在半空的“人”。

它們身披由流動的霓虹光影編織成的、寬大而華麗的“法袍”,法袍上流淌着不斷變幻的抽象廣告圖案和扭曲的日文片假名。臉上覆蓋着光滑如鏡的銀色面具,沒有任何五官,只有面具表面倒映着下方瘋狂閃爍的街景,如同兩片吞噬光線的深淵。它們的雙手手腕處,纏繞着實質化的、由高度凝聚的彩色激光構成的“鐐銬”和“鎖鏈”,鎖鏈的另一端沒入虛空,仿佛連接着這座霓虹深淵的本源。一股冰冷、非人、充滿數據化神性的威壓彌漫開來——這是“光子祭司”,這座光污染地獄的主宰者,從京都時光污染中逃逸出的高階扭曲體!

“剝離…污染…融入…永恒之光…”爲首的祭司發出毫無感情的電子和聲。它緩緩抬起帶着激光鐐銬的手,指向凌夜。

嗡——!!!

三道顏色各異(紅、藍、綠)、凝練如實質的毀滅光束,如同神罰之矛,無視了下方依舊在肆虐的激光折射回廊(光束直接穿透了回廊的縫隙,精準無比),朝着力竭的凌夜爆射而來!速度快到超越視覺!

死亡的陰影瞬間降臨!凌夜甚至來不及抬起熵刃格擋!他瞳孔中倒映着三道急速放大的毀滅光芒!

就在這萬分之一秒的絕望時刻,凌夜那被遲滯的思維捕捉到了腳下傳來的、極其微弱卻從未停歇的震動——那是埋藏在這座城市廢墟深處、依舊在部分運行的超高壓地下電纜的電流脈動!如同這座鋼鐵都市瀕死的心跳!

一個同歸於盡般的終極計劃,在死亡降臨前的刹那,於凌夜被逼到絕境的大腦中轟然成型!既然光與電是這座城市的血液與神經,那就讓它徹底“過載”崩壞!

他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憤怒,所有對抗侵蝕的痛苦,化爲最後一道指令,狠狠灌入腳下的大地和手中瀕死的熵刃!目標——整個街區的地下電網樞紐!

【引力操控:終極覆寫!目標:局部重力場(電網樞紐上方地層)!覆寫參數:重力異常!模式:高頻震蕩!強度:撕裂地殼!作用:引發電容過載連鎖!能量來源:熵刃琥珀(崩解釋放) + 精神意志(燃燒殆盡)!】

嗡——!!!咔啦啦——!!!

以凌夜爲中心,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間降臨!不是攻擊,而是對大地本身的粗暴蹂躪!

他腳下及周圍數十米範圍內的地面,如同被投入了高頻振動篩的豆腐,瞬間發生了瘋狂的高頻震蕩!堅固的瀝青和混凝土路面如同波浪般劇烈起伏、碎裂!埋藏在地下的管道、線纜被這恐怖的力量生生撕裂、扯斷!

轟!轟!轟!

埋藏最深的超高壓電容陣列,在這毀滅性的地層震蕩和管線短路產生的恐怖浪涌沖擊下,如同被點燃的炸藥庫,發生了災難性的殉爆!

**電容過載連鎖!**

連鎖反應開始了!

一處爆炸引發附近變壓器過載爆炸!炸飛的碎片切斷更多電纜!更強大的電弧如同掙脫束縛的雷龍,在廢墟間瘋狂跳躍、鞭撻!爆炸如同瘟疫般沿着地下管網急速蔓延!

滋啦——!!!!

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大得如同連接天地的藍白色超巨型電弧,從購物中心附近一處撕裂的地面裂縫中沖天而起!瞬間擊穿了厚重的污染雲層!緊接着,無數稍細一些但同樣致命的電弧,如同狂暴的樹根,從城市各處的地面裂縫、廢棄的變電箱、甚至摩天大樓的鋼結構上迸發出來!整片街區,瞬間化爲了由狂暴電流構成的死亡森林!

**城市級電磁脈沖(EMP)!**

嗡——————!!!

一股無形的、卻足以摧毀一切電子設備的恐怖電磁脈沖,以那沖天的超巨型電弧爲中心,如同毀滅的漣漪,瞬間橫掃整個大阪市區!

首當其沖的,是那三個懸浮的光子祭司!

“不——!!!”

冰冷的電子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恐的尖嘯!它們由精密光電子和扭曲能量構成的身體,在這毀滅性的EMP沖擊下,如同暴露在強酸中的冰雕!身上流淌的霓虹法袍瞬間黯淡、破碎,化爲漫天飛舞的、失去光澤的像素碎片!光滑的銀色面具布滿蛛網般的裂紋,轟然爆碎,露出後面扭曲蠕動的、由純粹混亂光能構成的“面孔”!手腕上的激光鐐銬和鎖鏈寸寸崩解、湮滅!

三個強大的光子祭司,在這針對性的電子末日風暴中,連掙扎都做不到,身體如同信號不良的全息影像般劇烈閃爍、扭曲,最終在幾聲淒厲的、非人的電子尖嘯中,徹底崩解、消散,化爲虛無的光塵!

幾乎同時,購物中心頂部的巨大環形全息發射器,如同被掐斷電源的燈泡,光芒瞬間熄滅,龐大的結構在內部爆開的電火花中轟然倒塌!

整個大阪市區,所有殘存的、還在閃爍的霓虹燈、廣告屏幕、街燈、甚至廢墟中可能殘存的電子設備…所有光源,在同一瞬間——徹底熄滅!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降臨了。

只有城市各處尚未熄滅的爆炸火光,以及天空中那道連接天地的超巨型電弧(它依舊在瘋狂抽取着城市的生命力,維持着恐怖的威能),提供着短暫而詭異的照明。電弧的光芒將廢墟扭曲的影子拉得老長,如同群魔亂舞。

凌夜被最後爆炸的沖擊波狠狠掀飛,重重摔在幾十米外一堆破碎的霓虹招牌上,尖銳的碎片刺入身體。他躺在冰冷的廢墟中,視野模糊,耳中只有電流的嗡鳴和血液奔流的聲響。左臂的侵蝕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更可怕的是大腦的空白和靈魂深處的枯竭感。熵刃脫手飛出,掉落在不遠處,劍身完全被死寂的琥珀色覆蓋,如同一塊真正的、毫無生機的化石。

他贏了…暫時。但代價是徹底失去了熵刃的力量,以及自己最後一絲反擊的能力。

就在這時,天空中那道持續釋放着毀滅性能量的超巨型電弧,其頂端擊穿雲層的位置,狂暴的電離光芒在厚重的污染雲層中短暫地撕開了一個小小的、不規則的孔洞。

透過那個轉瞬即逝的孔洞,在遙遠北方的天際盡頭,在電弧光芒的短暫映照下,凌夜模糊地看到了一抹令人心悸的、與大阪的污濁黑暗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片無邊無際的、死寂的…純白。

那白色並非雪原的聖潔,而是一種吞噬一切光線、溫度、乃至生機的絕對之白。在那片純白的背景上,隱約可見幾道接天連地的、緩慢旋轉的灰白色巨大氣旋輪廓,如同世界盡頭的嘆息。

一股比大阪霓虹深淵更冰冷、更絕望、更接近“終結”本身的氣息,即使相隔遙遠,也如同冰錐般刺穿了凌夜的意識。

北緯43度…札幌…

白熵風暴…

凌夜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只有那抹吞噬一切的純白,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最後的視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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