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睡小寶後，方錦月跟做賊似的，大氣都不敢喘，輕手輕腳地從床邊挪開。
她踮着腳尖去關燈，關門時還特意借着走廊微弱的夜光，確認小家夥確實睡熟了，這才鬆了口氣。
本以爲老太太這個點早該睡了，誰知道剛走到客廳，就看見老太太跟尊佛似的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捧着杯熱茶。
＂小寶睡啦？＂老太太壓低聲音問。
方錦月點點頭，小聲回道：＂剛睡着，睡前給他講了個故事，可乖了。＂
老太太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哎喲，可算有人能治得住這小祖宗了！你是不知道，以前那些阿姨哄他睡覺，沒個把小時根本搞不定，鬧騰得很。＂
＂應該的，小寶其實挺懂事的。＂方錦月笑了笑。
聽着老太太客氣的話，方錦月微笑着回答，心裏卻涌起一股暖流。
這些年在高家他可以說是任勞任怨，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辛苦”二字。
老太太滿意的點了點頭，慢慢站起身：“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也不安全，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方錦月看了看牆上的表，才晚上九點半，委婉的拒絕了老太太的好意。
“不用了，現在時間還早，我想自己走走，正好熟悉一下周圍的情況，也免得以後手忙腳亂。”
老太太也不勉強，只是叮囑道：“那你注意安全，明天早上九點來上班就行。”
＂好的，老夫人晚安。＂
走出別墅大門，夜風拂面，帶着初夏特有的清爽。
方錦月深吸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門口的保安看到她準備離開，還熱情地打招呼：＂方小姐下班啦？＂
＂是啊，明天見。＂
方錦月笑着回應，心裏卻有些驚訝第一天保安居然就記住了她的名字。
在高家別墅住了那麼久，那裏的保安從來都是看人下菜碟，高家人不到見她，保安也全當她是透明人。
走在別墅區的小路上，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昨天許樂儀還和她開玩笑，說她這輩子恐怕都無緣這種高檔別墅區了。
想到這裏，方錦月忍不住輕笑出聲。
此時路邊花壇裏不知名的花朵開得正豔，她彎腰摘了一朵淡紫色的花，輕輕別在耳後，就當是替許樂儀也體驗一把住豪宅的感覺了。
出了別墅區，她隨手攔了輛出租車，鑽進後座。
＂師傅，去城西的農貿市場。＂
司機從後視鏡裏瞥了她一眼：＂這個點去市場？那邊攤子都快收了吧？＂
＂應該還有幾家。＂
方錦月攏了攏頭發，想起許樂儀下午在電話裏的抱怨。
「我們老板簡直是個周扒皮，又要加班！月月，我晚飯都沒空吃……」
那丫頭肯定又準備隨便對付一頓，外賣哪有現做的熱乎？
方錦月打定主意要給她做頓像樣的夜宵。
市場果然冷清了不少，但幾個熟悉的攤位還亮着燈。
方錦月輕車熟路地挑了許樂儀最愛吃的西蘭花和蝦仁，又買了塊嫩豆腐。
路過水果攤時，紅豔豔的荔枝格外扎眼。
＂新到的妃子笑，甜着呢！＂攤主熱情招呼。
方錦月猶豫了一下。
這價錢確實肉疼，但想到許樂儀每次見到荔枝時兩眼放光的樣子，還是掏了錢。
＂給我稱兩斤。＂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許樂儀住的公寓樓，電梯剛停穩，就聽見裏面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鑰匙還沒掏出來，門就猛地被拉開。
許樂儀一個餓虎撲食沖過來，差點把方錦月撞個大跟頭。
＂月月！我聽見電梯聲就知道是你！餓死我了！＂
方錦月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哭笑不得：＂你這是幾天沒吃飯了？＂
＂從中午到現在！快讓我看看你買了什麼好吃的？＂
許樂儀哀嚎着，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方錦月手裏的袋子。
＂就知道你沒好好吃飯，我給你做點夜宵，很快就好。＂
方錦月搖搖頭，提着食材往廚房。
許樂儀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喋喋不休地訴苦。
＂你都不知道，今天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老板臨時加了個項目，全組人加班到現在，我本來想點常吃的那家外賣，結果人家今天提前關門了！附近其他店又貴又難吃……＂
方錦月一邊聽她抱怨，一邊熟練地洗菜切菜。
鍋裏的水很快燒開，她將食材依次下鍋，動作行雲流水。
＂月月，有沒有人說過你做飯的樣子真好看，跟仙女似的。＂
許樂儀突然說道，盯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誇張的形容詞一出來，方錦月白了她一眼。
＂這還沒吃上飯呢，嘴就這麼甜了，看了我一會要少放點糖了。＂
＂真的你看這刀工，這火候……＂
說着說着，她突然話鋒一轉：＂對了，你也該教教我做飯了，總不能老吃外賣。＂
方錦月切菜的手一頓，狐疑地轉頭：＂上次誰說＇這輩子都不學做飯＇來着？＂
許樂儀訕訕地撓頭：＂我那不是……哎呀，你就教教我嘛！＂
方錦月把焯好的西蘭花撈出來，往她手裏塞了雙筷子。
＂那就從最簡單的開始，順時針攪拌醬汁，力道要勻。＂
許樂儀笨手笨腳地攪和着，醬汁濺得到處都是。
方錦月實在看不過去了，站到她身後，握住她的手慢慢帶。
＂對，就這樣，手腕放鬆，別跟打仗似的。＂
兩人貼得極近，方錦月能聞到許樂儀頭發上淡淡的洗發水香味。
這種親密讓她突然有些恍惚——在高家那些年，廚房永遠只有她一個人。
一滴水珠落在許樂儀頸間。
＂月月？＂
許樂儀轉過頭，聲音突然放輕：＂你……哭了？＂
方錦月慌忙抹了把臉：＂沒事，油煙嗆的。＂
許樂儀沒再追問，只是更認真地學起來。
漸漸地，她的動作變得有模有樣。
＂她興奮地舉着碗：＂月月你看！我攪得怎麼樣？＂
＂不錯嘛，接下來教你炒菜。＂方錦月真心實意地誇道。
許樂儀學得比想象中還要有天賦。
雖然動作還生疏，但至少沒把鍋燒穿。
當一盤西蘭花炒蝦仁出鍋時，她激動得直蹦：＂天哪！這居然是我做的！月月你快嚐嚐！＂
方錦月夾了一筷子後由衷地贊嘆：＂很好吃！樂樂你太有天賦了！＂
許樂儀被誇得飄飄然，突然宣布：＂我要再做一道菜！豆腐湯交給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