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厚重的雲層遮蔽了月光。城郊的工業園區一片死寂,只有遠處主幹道上偶爾駛過的車輛帶來微弱的光源和聲響。
“黑石生物技術研發中心”如同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陰森。高聳的圍牆頂端纏繞着帶刺的鐵絲網,閃爍着微弱的電流藍光。圍牆內部,稀疏的景觀燈勾勒出主樓和幾棟附屬建築的輪廓,大部分窗戶漆黑一片,只有少數幾扇透出慘白的光。
研發中心外圍,一片長滿荒草的廢棄空地邊緣。
林陽穿着蘇陌小隊標配的黑色作戰服,緊貼着冰冷潮溼的地面,感覺自己的心髒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作戰服有些肥大,穿在他身上並不合身,更增添了幾分滑稽和緊張。他身邊趴着如同融入陰影的“山貓”,另一邊是正快速敲擊着便攜式戰術平板的“扳手”。蘇陌和另一名隊員在稍遠處警戒。
“心跳加速,呼吸紊亂,體溫升高。菜鳥,放鬆點,你這樣隔着十公裏敵人都能發現你。”“山貓”低沉的聲音通過微型耳麥傳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我…我盡量…”林陽努力平復呼吸,但手心全是汗。他看着遠處那棟燈火通明、戒備森嚴的大樓,感覺像是要闖進龍潭虎穴。第一次實戰任務,就是這種級別的潛入,他感覺腿肚子都在轉筋。
“外圍防御系統掃描完成。”“扳手”的聲音冷靜而快速,“圍牆:高壓脈沖電網,觸發式報警。地面:隱藏式壓力感應帶,覆蓋所有常規路徑。監控:高清紅外熱成像探頭,無死角覆蓋,動態捕捉模式。還有……移動式自動哨戒機槍平台,巡邏路線隨機。”
他調出平板上模擬的防御圖,一道道代表死亡的紅線交織成網。“硬闖是找死。我們需要找到監控和感應器的‘視野’間隙,以及哨戒機槍的巡邏盲區。給我三分鍾,我嚐試幹擾監控信號制造一個短暫窗口,但壓力感應帶和電網需要物理規避。”
“行動。”“山貓”言簡意賅,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開始借助荒草和廢棄物的陰影,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敏捷和低姿態,悄無聲息地向圍牆方向移動,爲小隊探路並尋找突破口。
林陽看着“山貓”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再看看自己笨拙的動作,心裏一陣發虛。他深吸一口氣,學着“山貓”的樣子,盡量壓低身體,手腳並用地在冰冷的泥地上爬行。動作僵硬笨拙,好幾次差點踢到碎石發出聲響,引來“山貓”警告的眼神。
“扳手”的手指在平板上飛快舞動,屏幕上的代碼瀑布般流淌。“幹擾程序注入……倒計時10秒……9……”
林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3、2、1!窗口開啓!持續15秒!行動!”
“山貓”如同離弦之箭,瞬間竄出!目標指向圍牆一處監控探頭短暫“失明”的陰影死角!同時,他精準地避開地面上幾處顏色微異的草皮——那是壓力感應帶!
林陽咬着牙,拼命跟上。他感覺自己的動作像慢放的電影,每一步都心驚膽戰。眼看就要到達“山貓”指定的安全點,他腳下突然一滑!
“咔嚓!”一聲輕微的枯枝斷裂聲!
林陽魂飛魄散!
“嘀——!”圍牆上的一個紅外探頭瞬間捕捉到異常熱源和聲響,發出刺耳的警報蜂鳴!一道刺目的探照燈光柱猛地掃了過來!
“該死!”耳麥裏傳來蘇陌的怒罵。
“山貓”反應極快,在燈光掃到的瞬間,猛地將林陽撲倒在地,兩人滾進旁邊一個廢棄的水泥管裏!探照燈光柱險險地從管口上方掠過!
“暴露了!Plan B!強突入口!”“扳手”的聲音帶着急促。
“等等!”就在這混亂危急的關頭,林陽胸口那塊沉寂的玉佩,突然傳來一陣極其強烈的、冰冷刺骨的悸動!不同於之前的危險預警,這次的感覺……像是無數根冰冷的針,直直刺向圍牆內側某個特定的方向——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堆放着建築垃圾的角落!
“別動!那邊……有東西!很危險!”林陽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因爲玉佩傳來的強烈刺激而帶着顫抖。
“山貓”的動作猛地一頓,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林陽指向的角落。“扳手”也立刻將便攜式探測器對準那個方向。
“能量讀數異常飆升!高濃度惰性能量反應……是陷阱!僞裝的地震感應炸彈!覆蓋範圍……正好是我們準備突破的區域!”“扳手”的聲音帶着後怕,“一旦觸發,整個圍牆都會被炸塌,我們全得報銷!”
蘇陌冰冷的聲音傳來:“菜鳥,你怎麼知道的?”
“我……玉佩……它突然……”林陽捂着胸口,驚魂未定。
“……幹得好。”蘇陌沉默了一秒,語氣罕見地沒有嘲諷,“‘扳手’,重新規劃路線,避開陷阱區。‘山貓’,帶路!”
有了林陽玉佩這意外的“能量雷達”,小隊在“扳手”的遠程引導和“山貓”的敏捷探路下,有驚無險地繞開了那個致命的陷阱區域和重新活躍起來的哨戒機槍,最終從一處年久失修、被茂密藤蔓覆蓋的排水渠口,潛入了研發中心的地下管網。
陰暗、潮溼、散發着濃重黴味和鐵鏽味的地下通道裏,只有小隊成員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手電筒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斑駁的牆壁和腳下溼滑的積水。
“目標區域,地下三層,B-7區,垂直深度約20米。前方左轉,主通風管道入口。”“扳手”的聲音在耳麥中指引。
林陽跟在“山貓”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胸口玉佩的冰冷悸動感已經減弱,但剛才那驚險的一幕讓他心有餘悸,也讓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這塊“家傳破玉”在關鍵時刻的價值。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感受着作戰服下玉佩的輪廓,心中默默祈禱:玉兄,玉爺,後面可全靠你了啊……
小隊的身影,無聲地沒入地下更深沉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