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職後的第三天，我的手機終於安靜了下來。
蕭令姿沒有再發消息，公司群裏也沒有任何關於“天穹”項目的進展。
我猜，她應該已經發現，沒有我，那個項目根本做不下去。
按照以往，如果我和她吵架，不出兩個小時，我就會主動低頭，找各種理由去哄她。
可這一次，我連一條消息都沒回她。
她也終於意識到，這次不一樣了。
晚上八點，我正坐在沙發上翻看科銳科技的項目資料，門鈴突然響了。
我皺了皺眉，走過去開門。
門外，蕭令姿穿着一身職業裝，高跟鞋踩得筆直，妝容精致，但眉宇間透着一絲疲憊。
她看着我，語氣冷淡：“怎麼不接電話？”
我倚在門框上，沒讓她進門的意思：
“有事？”
她眉頭一皺，顯然不適應我這種態度：
“‘天穹’項目出了問題，我需要你回去處理。”
我笑了：“蕭總，我已經離職了，公司的事跟我沒關系。”
她臉色一沉：
“宋良笙，無理取鬧也要有個限度！項目卡住了，整個團隊都在等你！”
我聳聳肩：“那你們自己解決。”
她盯着我，眼神裏閃過一絲無法再勝券在握的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回來？”
“回去？”我挑眉，“回去繼續當你的隱形男友？回去看着你和張揚眉來眼去？”
她咬了咬唇，語氣軟了幾分：
“良笙，我和張揚真的沒什麼，我只是......”
“只是什麼？”我打斷她，“只是覺得他年輕有潛力？只是覺得他比我有趣？”
她被我噎住，一時說不出話。
我轉身走回客廳，從茶幾上拿起我的新工牌，遞給她看。
“我已經入職科銳了，明天正式上班。”
她猛地瞪大眼睛，一把抓過工牌，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公司logo。
“科銳？！那是我們的競爭對手！”
“宋良笙，你瘋了嗎？就因爲賭氣，你就去對家公司？！”
我平靜地看着她：
“不是賭氣，是他們給的待遇更好。”
“待遇？”她冷笑，“他們給你多少錢？我雙倍給你！你現在就辭職回來！”
我搖頭：“晚了。”
她死死盯着我，胸口劇烈起伏：“爲了一個實習生你至於嗎！吃醋吃成這個樣子，你也配算個男人？！”
看着她現在對我惡言相向的樣子，我隱約還能想起她曾經向我告白時的畫面。
我們說好會攜手走過一輩子，可這才五年，光景全都變了。
我深吸一口氣，終於把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蕭令姿，我們分手吧。”
話出口的那一瞬，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死死盯着我，嘴唇都在發抖，大概是不肯相信這種話竟然出自我的口中：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分手。”我語氣平靜得連自己都意外，“五年了，我累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包帶，指節發白：
“就因爲我讓張揚接手項目？宋良笙，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了？”
我輕笑一聲：“你覺得是因爲這個？”
“那還能因爲什麼？！”
她突然提高音量，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就因爲我沒在年會上公開關系？就因爲我跟張揚走得近？宋良笙，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我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因爲激動而泛紅的眼角，看着她強裝鎮定的樣子。
原來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蕭令姿，你還記得上周三晚上嗎？”
她愣了一下：“什麼？”
“你說要加班，讓我別等你。但其實那天我胃出血，在醫院躺到凌晨兩點。”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
“你......你沒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我輕笑，“你當時正陪着張揚在見客戶，朋友圈發的照片裏，笑得很開心。”
她的身體晃了晃，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你......你看到了？”
“不止那次。上個月我生日，你說臨時有事；三個月前我爸媽來，你說沒空見；半年前我說想結婚，你說再等等......”
“我可以解釋！”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要陷進我的肉裏，“那些都是有原因的！張揚手上那個客戶對公司很重要，我必須要......”
“夠了。”
我輕輕掙開她的手，不想再聽她的任何解釋：
“蕭令姿，承認吧，在你心裏，我早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她的眼眶突然紅了：“不是這樣的......良笙，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是我五年來第一次看見她服軟。
可是太遲了。
“科銳給我開了三倍薪資，還有股權激勵。”
她死死盯着那張工牌，突然笑了，笑容比哭還難看：
“所以你是爲了錢？宋良笙，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對，我就是爲了錢。畢竟這五年，我連你送的一條像樣的領帶都沒收到過。”
她的表情瞬間僵住。
我想她終於想起來，那條她送給張揚卻被隨手扔掉的領帶，我看見了。
她的聲音突然哽住：
“我，我可以現在就去買......”
“不必了。”我拉開房門，“蕭總請回吧，明天我還要上班。”
她站在原地沒動。
我看着她精心打理的頭發，看着她一絲不苟的妝容。
突然想起五年前那個會在加班時偷偷給我帶宵夜，會因爲我感冒就請假照顧我的女孩。
可那個女孩，早就消失了。
“良笙......”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如果......如果我辭退張揚呢？”
我怔住了。
沒想到高傲如她，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我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不需要。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就不只是一個張揚。”
她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一顆一顆砸在地板上。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爲我而哭。
可不過片刻，她突然抬起頭。
眼淚雖還掛在臉上，卻已經換上了那副冷漠的表情：
“你以爲科銳真的看重你？他們不過是想利用你對付我！”
我點點頭：“也許吧。但那又怎樣？至少他們願意給我應有的尊重和待遇。”
她踉蹌着後退一步，臉上的妝容已經花了：
“你會後悔的......宋良笙，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可以等着那一天的到來。但現在，請你離開。”
我直接將她請離我家。
當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聽見門外傳來壓抑的哭聲。
那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電梯的叮咚聲中。
我靠在門上，緩緩滑坐在地上。
手機屏幕亮起，上面還保留着我和蕭令姿的合照。
猶豫片刻，我刪掉了我們兩個的所有照片。
既然決定放手，那就什麼都別再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