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孫盈沙是被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聲音吵醒的，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她揉着眼睛坐起來，頭發亂糟糟的，套了件寬鬆的衛衣就往樓下走，打算去便利店隨便買點吃的。
電梯剛到一樓，門一開，就撞見了正要進電梯的王濋勤。他手裏拎着個垃圾袋，穿着簡單的家居服，頭發也沒怎麼打理，看着比平時訓練時隨和了不少。
“早啊。”孫盈沙先開了口，聲音還有點沒睡醒的沙啞。
“醒了？”王濋勤往旁邊讓了讓，目光在她空着的手上頓了頓，“沒吃早飯？”
“嗯，打算去樓下買點。”她笑了笑，剛想走，就聽他又說：“對了，昨天我媽來了，給我帶了不少鍋包肉。我小時候特愛吃這個，她就總做。”他撓了撓頭，語氣自然得像在說件平常事，“帶來的太多了，我一個人也吃不完，給你分點？”
孫盈沙愣了一下，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阿姨特意給你帶的，多珍貴啊，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不愛吃甜口的，擱着也是浪費。”王濋勤說得理所當然，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你等着，我扔完垃圾上去拿，一會兒給你送下來。”
說完，他拎着垃圾袋轉身就往垃圾桶的方向走，步子挺快，根本沒留她再推脫的餘地。孫盈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轉身進了便利店。
等她拎着一袋三明治和牛奶從便利店出來，慢悠悠地上了樓，剛打開家門，還沒來得及換鞋，門鈴就響了。
打開門，王濋勤站在門口，手裏端着個保溫盒，蒸汽正從蓋子縫裏往外冒，帶着股酸甜的香味。“剛熱了一下，還燙着呢，趕緊趁熱吃。”他把保溫盒往她手裏一塞，語氣幹脆，“我先上去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沒等孫盈沙說句謝謝，他已經轉身進了旁邊的電梯。她低頭看着手裏沉甸甸的保溫盒，盒身還帶着溫熱的觸感，心裏像被那鍋包肉的熱氣烘着，暖乎乎的。
孫盈沙把保溫盒洗幹淨收進櫃子時，心裏那點因鍋包肉泛起的暖意還沒散去。她坐在沙發上，望着空蕩蕩的客廳，忽然想起自己回國這些日子，還沒好好請朋友們聚聚。以前在隊裏，曼昱總幫她帶早餐，林遠會在她輸球時拉着她去打遊戲散心，佳佳更是陪她熬過無數個加練的夜晚……還有王濋勤，那些一起練球、一起扛過壓力的日子，也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她拿出手機，挨個給大家發信息，邀請晚上來家裏吃烤肉。指尖劃到王濋勤的對話框時，頓了頓——喊他嗎？好像有點別扭。可轉念一想，都是朋友，不喊反而顯得刻意。最終，她還是敲了行字發過去：“晚上來我家吃飯吧，大家一起聚聚。”
信息發出去，石沉大海。
孫盈沙沒再多想，起身去超市買食材。五花肉、雞翅、蔬菜拼盤……裝了滿滿一購物車。下午回到家，她邊看以前的比賽回放，邊收拾房間，時不時拿起手機看看，王濋勤的對話框依舊沒動靜。
四點半，門鈴突然響了。孫盈沙以爲是佳佳，揚聲喊着“來了”跑去開門，卻在看到門口的人時愣住了。
王濋勤站在門外，手裏拎着好幾個超市購物袋，裏面塞滿了新鮮的蝦、肥牛卷，甚至還有她愛吃的草莓和藍莓。“我看你信息了。”他有點不自然地晃了晃手裏的袋子，“想着你買的可能不夠，就多帶了點。”
孫盈沙看着那些明顯是精心挑選過的食材，臉頰微微發燙，側身讓他進來：“進來吧，麻煩你了。”
“不麻煩。”他走進來，目光下意識掃過客廳——和以前一樣，沙發上擺着她常抱的兔子玩偶，電視櫃上還放着兩人當年一起得的混雙獎杯，只是落了層薄灰。
尷尬的沉默沒持續多久，門鈴接二連三地響起來。曼昱和佳佳手挽手進來，看到王濋勤時眼睛一亮，林遠跟在後面，手裏還提着個果籃，嘴裏嚷嚷着：“莎莎做的烤肉，我可盼了好幾天！”
屋裏瞬間熱鬧起來。佳佳從包裏掏出一瓶紅酒，得意地晃了晃：“我爸珍藏的，今天特意帶來給你們嚐嚐！”
“喲，佳佳出息了，還帶千年紅酒呢？”林遠湊過去看，被佳佳拍開手，“什麼千年，是年份好！今晚必須喝兩杯！”
王濋勤已經主動走進廚房，幫孫盈沙把食材分類處理。他切肉的手法熟練，連擺盤都透着講究，孫盈沙看着他的側臉，忽然想起以前在隊裏聚餐，他也是這樣，默默把最累的活兒攬過去。
“孫隊，王隊，快來搭把手！”佳佳在客廳喊，手裏舉着開瓶器，“這塞子太緊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笑，一起走了出去。客廳裏暖黃的燈光灑下來，映着朋友們的笑臉，孫盈沙忽然覺得，這樣的熱鬧，真好。
烤肉架上滋滋冒油，五花肉的焦香混着孜然的味道在屋裏彌漫。男士們圍着烤爐忙活，王濋勤拿着夾子翻動肉片，火候掌握得剛好，邊緣微微發焦，林遠在旁邊遞醬料，時不時偷吃一塊，被佳佳笑着拍開手。
女士們坐在餐桌旁，面前擺着果汁和紅酒，佳佳舉着杯子跟曼昱碰了碰：“說真的，莎莎這房子收拾得比以前宿舍溫馨多了，以後聚餐就定這兒了啊！”
孫盈沙笑着點頭，剛拿起一塊烤好的雞翅，就見王濋勤把一盤烤得外焦裏嫩的蝦推到她面前：“剛烤的，沒放太多鹽。”她抬眼道謝，他嘴角彎了彎，繼續低頭給大家分烤肉。
流行音樂在背景裏流淌，有人聊起隊裏的趣事，有人吐槽最近的訓練強度，王濋勤偶爾插句話，目光掃過孫盈沙時，帶着自然的笑意。孫盈沙也放鬆下來，跟曼昱聊着新出的護膚品，偶爾被他們的玩笑逗得笑出聲，桌上的氣氛熱熱鬧鬧，沒了之前的拘謹。
酒過三巡，林遠和佳佳都有點微醺，臉頰泛紅，話也多了起來。佳佳舉着酒杯站起來，非要跟王濋勤碰一個：“王隊，以前總跟莎莎拌嘴，現在可得好好待人家，不然我們女隊可不答應！”
王濋勤被說得耳根發紅，卻沒反駁，只是看了孫盈沙一眼，舉起杯子跟佳佳碰了碰：“喝酒別逞能，一會兒曼昱該嫌你沉了。”
孫盈沙低頭抿了口果汁，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散場時，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孫盈沙起身要收拾，王濋勤已經拿起了垃圾袋：“你坐着吧，我來。”他看了眼窗外，“我離得近，收拾完直接上樓就行，你們趕緊讓曼昱送回去。”
林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笑着：“行啊你，越來越會疼人了。”王濋勤沒理他，只是加快了手裏的動作，把空盤子疊起來，又拿溼巾擦桌子，動作麻利得很。
孫盈沙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裏像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她走過去想幫忙，被他按住手：“不用，你跟他們說說話。”
曼昱已經把喝醉的佳佳扶起來，林遠跟在後面，嘴裏還哼着跑調的歌。“那我們先走啦，莎莎你早點休息！”曼昱回頭揮手，“王隊，麻煩你多照看一下啊！”
“放心吧。”王濋勤應了一聲，目送他們出了門。
屋裏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兩人收拾東西的細碎聲響。孫盈沙擦着餐桌，王濋勤在廚房洗盤子，水流聲和碗筷碰撞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竟有種說不出的默契。
“今天……謝謝你啊。”孫盈沙忽然開口，聲音很輕。
王濋勤從廚房探出頭，手裏還拿着個沒洗完的盤子：“謝什麼，大家都是朋友。”他頓了頓，補充道，“以後聚餐，我還來幫忙。”
好
孫盈沙看着他沾了泡沫的手指，忽然笑了。或許，這樣慢慢來，真的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