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晨光刺破雲層,將蘇雪的白發染成碎金。林淵的指尖輕輕掠過她發間霜雪,觸感比玄冰綃還要涼薄。那些因秘術過度使用而生出的細紋,此刻在他眼中卻像是時光鐫刻的星軌,每一道褶皺都藏着驚心動魄的過往。

"疼嗎?"他忽然將她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掌心的溫度透過她冰涼的耳垂,燙得蘇雪睫毛輕顫。記憶突然回溯到千機淵初見時,那時的林淵總是帶着疏離的笑意,此刻眼底卻盛滿了能溺斃人的溫柔。

蘇雪搖頭,喉間涌上酸澀。她仰頭望着林淵鎖骨處尚未完全消退的黑色紋路,鬼使神差地踮起腳,在那片陰影上落下蜻蜓點水的吻。林淵的身體瞬間繃緊,胸腔裏傳來壓抑的悶哼。他反手扣住她的後頸,低頭封住她顫抖的唇。

這個吻與以往不同,帶着劫後餘生的瘋狂與小心翼翼。林淵的舌尖嚐到她嘴角殘留的血腥味,混着自身魔化後未散的苦澀,竟成了最動人的滋味。蘇雪被吻得幾乎窒息,卻又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那是玄鐵與星辰交織的味道,此刻多了幾分滾燙的眷戀。

機械鳳凰突然發出清越啼鳴,焚天璇璣投射的星圖劇烈震顫。林淵猛地將蘇雪護在身後,雙刃劍瞬間出鞘。但這次沒有魔氣侵襲,只見第五塊補天石化作流光墜入蘇雪懷中,石面流轉的符文竟與她心口的玄霄令產生共鳴。

"這是...命運的饋贈?"蘇雪撫摸着溫潤的靈石,指尖傳來細微的震動。林淵從背後環住她,下巴輕輕蹭着她的發頂:"不,是我們應得的。"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令人心安的震顫。蘇雪突然轉身,撞進他深邃如星海的眼眸。

"林淵,你說過...以後換你守護我。"她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可我也想保護你,想和你並肩面對所有危險。"林淵喉結滾動,眼底翻涌的情緒幾乎要將她吞沒。他捧起她的臉,拇指摩挲着她眼下淡青色的疲憊:"傻瓜,我們本就是一體。"

懸浮島嶼突然劇烈搖晃,海底傳來的震動比之前更加劇烈。林淵將蘇雪護在懷中,卻見她反手甩出冰魄索纏住岩壁。"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她的聲音冷靜,卻在觸及林淵擔憂的眼神時軟下來,"相信我。"

兩人在廢墟中穿梭,林淵始終將她擋在內側。當一塊巨石轟然墜落時,他毫不猶豫地用身體護住她。蘇雪聽見他悶哼一聲,後背重重撞上石壁。"你瘋了?!"她眼眶發紅,指尖顫抖着撫上他滲血的肩膀。林淵卻笑着將她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能護住你,疼也值得。"

就在這時,地面突然裂開縫隙,漆黑的魔氣從中翻涌而出。林淵感覺體內殘留的魔主殘魂又開始躁動,冷汗瞬間浸溼衣襟。蘇雪察覺到他的異樣,立刻將玄霄令按在他心口:"別怕,我在。"她的靈力如涓涓細流注入他經脈,帶着熟悉的清甜氣息。

林淵望着她專注的眉眼,忽然想起在千機淵時,她也是這樣倔強地修復着破損的機關。那時他只覺得這個女孩太過執着,如今卻明白,她的執着裏藏着最熾熱的溫柔。"蘇雪..."他低聲喚她的名字,在魔氣籠罩的昏暗裏,她的眼眸比星辰更明亮。

危機來得毫無征兆。十二尊青銅傀儡突然從地底破土而出,手中長槍迸發的幽藍電光將四周照得慘白。林淵揮劍格擋,卻發現傀儡的攻擊比之前更加凌厲。蘇雪甩出冰魄索纏住傀儡關節,卻被對方身上詭異的符文灼傷手腕。

"小心!"林淵轉身將她摟入懷中,傀儡的長槍擦着他的後背劃過,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蘇雪望着他染血的衣衫,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記憶突然閃回林淵魔化時的模樣,恐懼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反手取出《天工御魔錄》,書頁自動翻到記載傀儡術的篇章。

"這些傀儡...是用魔化的天工族血脈煉制的!"她的聲音帶着怒意,指尖在古籍上飛速劃過,"林淵,用你的天工血脈喚醒他們的本心!"林淵皺眉,雙刃劍上的陰陽魚符文開始發燙。他將靈力注入劍身,金色血液順着紋路蔓延。

奇跡在瞬間發生。傀儡們的動作突然停滯,幽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清明。其中一尊傀儡緩緩抬起手,在胸前比劃出天工族古老的守護手勢。蘇雪握緊林淵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原來...被魔化的本心,也能被血脈喚醒。"她輕聲說,眼中泛起淚光。

危機暫時解除,兩人在廢墟中找到一處隱蔽的洞穴。林淵靠在岩壁上,任由蘇雪爲他包扎傷口。她的動作很輕,卻在觸及他傷口時忍不住哽咽:"疼就說出來,別硬撐..."林淵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比起失去你,這點疼算什麼。"

洞穴外傳來陣陣風聲,蘇雪突然想起在玄霄宗藏書閣的那個雨夜。那時他們爲了尋找古籍,擠在狹小的角落裏。林淵身上淡淡的玄鐵氣息,和此刻如出一轍。"林淵,你說我們還能看到東海的日出嗎?"她靠在他肩頭,聲音帶着不確定。

林淵將她摟得更緊,下巴抵着她的發頂:"當然。等解決了魔主,我們就去東海。我要陪你看每一次日出,每一場日落。"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蘇雪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她轉身望進他的眼睛,在那片星海裏看到了屬於他們的未來。

就在這時,第五塊補天石突然發出光芒,與其他四塊產生共鳴。星圖在空中展開,浮現出一段古老的記憶:上古時期,天工族與鮫人族封印魔主後,留下了一個秘密——唯有真正相愛的人,才能發揮補天石的全部力量。

蘇雪的臉瞬間紅透,偷瞄了眼身旁的林淵。他的耳朵也染上了緋色,卻仍故作鎮定地說:"看來...我們得更努力些。"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間,補天石的光芒愈發耀眼。蘇雪感覺一股暖流順着相觸的掌心蔓延全身,直達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洞穴外的魔氣突然劇烈翻涌,遠處傳來九幽魔主低沉的咆哮。林淵握緊雙刃劍,將蘇雪護在身後:"這次,我們一起面對。"蘇雪點頭,冰魄索在她手中發出清鳴。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堅定與溫柔。

當他們踏出洞穴時,天空已被魔氣染成墨色。玄霄宗宗主的虛影再次出現,手中的鎮海玄鐵散發着令人心悸的氣息。"交出補天石,否則你們都得死!"宗主的聲音混着魔主的低語,震得地面開裂。林淵握緊蘇雪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要,就來拿。"

戰鬥一觸即發。林淵的雙刃劍與鎮海玄鐵相撞,爆發出耀眼的火花。蘇雪甩出冰魄索纏住宗主的手臂,卻被對方魔化的力量震飛。林淵毫不猶豫地轉身接住她,後背結結實實地撞上岩壁。"別管我,專心戰鬥!"蘇雪急得眼眶發紅,林淵卻低頭在她唇上輕啄:"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就在局勢陷入膠着時,五塊補天石突然懸浮在空中,組成完整的星圖。蘇雪和林淵的靈力同時涌入星圖,五色光芒交織成絢麗的結界。宗主的魔影在光芒中發出淒厲的慘叫,鎮海玄鐵也開始出現裂痕。

"以天工之名,以愛爲契!"兩人齊聲大喝。星圖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力量,將宗主的魔影與九幽魔主的殘魂一同封印。光芒消散後,林淵單膝跪地,蘇雪立刻撲過去扶住他。"你怎麼樣?"她焦急地問,眼淚滴落在他染血的衣襟。

林淵抬頭望着她,眼底是劫後餘生的欣喜:"我沒事。"他伸手撫去她臉上的淚痕,"蘇雪,等一切結束,你願意...與我共度餘生嗎?"他的聲音帶着罕見的緊張,蘇雪卻笑了,笑得眼淚止不住地流:"傻瓜,我早就答應了。"

遠處的雲海漸漸散去,第一縷陽光刺破陰霾。林淵將蘇雪摟入懷中,感受着她真實的體溫。在經歷了無數生死考驗後,他們終於可以安心地擁抱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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