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和多方驗證,因果最終指向你。”林承嶽肯定道,“靈管局雖力量有限,無法面面俱到解決所有此類事件,但此事牽扯的因果線太過復雜深廣。部門內幾位‘命’字脈的頂尖高手,聯合了全國數個古老傳承的道門佛寺,耗費巨大心力,最終才將這一團亂麻的核心因果錨定在你身上。不避諱地說,凌先生,在你小時候,那位邋遢道人道破天機之時,我們便已開始關注你了。”
林承嶽停頓了一下,語氣帶着一絲遺憾:“可惜了那位道人——他雖未正式加入靈管局,但作爲民間散修,一生降妖除魔,平定靈異禍亂,貢獻巨大。後來因行事剛烈,遭精怪邪祟報復,失去了所有家人,精神受到重創,才在渾噩中點破了你的事……最終,被你身後那位大恐怖……抹去了最後一線生機……”他措辭謹慎,但意思明確。
“啊?!”凌正愕然,如遭雷擊,“我……我一直以爲他只是突發心髒病送醫院了……竟然……”巨大的愧疚感和寒意瞬間攫住了他。他沉默下來,房間裏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幾分鍾後,他才艱難地打破沉默,問出了那個一直不敢問、卻縈繞心頭的問題:
“所以說……林部長,如果我去了困龍窟,能……活着回來嗎?”他想起夢中那三個“自己”,想起玄籙、林承嶽、明心話裏話外那諱莫如深的命理問題,答案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林承嶽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混合着驚訝和理解的復雜表情:“玄籙前輩沒和你說嗎?”他的語氣隨即變得斬釘截鐵,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凌先生!每一位像你這樣特殊的人才,都是靈管局未來發展的寶貴基石!國家的未來是你們的!我們對你這樣肩負重大使命的人才,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全力保護!這一點,請你務必放心!”
凌正:???(我不知道啊?)
玄籙(如果還在線):他沒問,我以爲他知道。
“此話當真?”凌正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我是不是可以隨便浪了?不過話說在前頭,我不需要現在就加入你們吧?我家還有億萬家產等着我繼承呢。”他試圖用玩笑緩解緊張。
“是否加入,看你個人意願。”林承嶽也露出一絲笑意,“但我可以保證,我們的待遇和能接觸到的世界,絕對不差。”
“好!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凌正精神一振。
“時機取決於你。”林承嶽正色道,“等你不再做夢!當夢境中的‘灌輸’完成,便是啓程之時。”
“嗯?????啥玩意兒?”凌正的笑容僵在臉上,“我還得繼續挨打?!”
“如果你在夢裏是挨打的話,”林承嶽同情地看着他,語氣帶着一絲愛莫能助的無奈,“是這樣的……而且,這很關鍵。”
凌正:“………………”(內心OS:我特麼!)
十數天後……
“哥,我錯了哥,別打了,真頂不住了!”夢境中,凌正熟練地護住要害,依舊是一套標準的挨揍小連招。爲什麼自己不是腕豪?他悲憤地想。
“疼啊?疼就對了哎。”虛影的聲音似乎……帶了點情緒?不再是純粹的冰冷。
“!!!不是……哥們兒,你會說話啊?我還以爲你是個啞巴打樁機呢!”凌正又驚又奇,差點忘了挨揍。
“……算了,”虛影似乎頓了一下,語氣有點無語,“再打一頓讓你長長記性。”
“別別別,都哥們兒!不打不相識!”凌正趕緊求饒,忍着疼問,“你今天怎麼開金口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目光一半是近在咫尺的虛影,一半是高踞石壁的黑龍。
“該揍的都揍完了。如意、葫蘆、拂塵、玉笏……該砸的也砸了。”虛影停下了動作,聲音帶着一種奇異的、仿佛解脫又似憂傷的復雜情緒,“凌正,你該來了。來面對你真正的宿命了。”
“蛤?時間到了?”凌正一個鯉魚打挺坐起,顧不上渾身酸痛,急切地問,“那你能告訴我,你們到底是誰嗎?你們三個,還有你?”他指向黑袍、白袍、青衫。
虛影緩緩搖頭,身形開始變得模糊:“不可說。待你尋至此處,胎中之謎便可自解。時間到了,凌正。”聲音漸漸飄渺。
凌正循聲猛地望向巨石旁,只見那三個“自己”不知何時都已站起,靜靜地注視着他。他們的眼神不再空洞,仿佛蘊藏着千言萬語。
“那?過兩天見?”凌正竟感到一絲不舍和緊張,“但我怎麼回去?總不能再被你揍醒吧?”
“我來助你!”黑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帶着熟悉的戲謔。下一刻,他的拳頭在凌正眼中無限放大。
咚!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嗷!痛痛痛!”依舊是鯉魚打挺式起床。凌正揉着仿佛真的挨了一拳的額頭,打開手機,凌晨四點多。這一次,他眼中沒有憤怒,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奇異平靜和一絲興奮。
“喂!明心!早上好呐!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準備準備,咱們要出發了!”凌正的聲音充滿了活力。
“我去你******,小爺我還在睡覺!天都沒亮!你被鬼攆了啊?!”電話那頭傳來明心抓狂的咆哮。
“喂!玄籙道長!早上好呀!今天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凌正毫不在意,撥通了下一個號碼。
“凌居士……”玄籙的聲音帶着濃重的睡意和無奈,“老道年紀大了,知道你人逢喜事精神爽,但這樣叫老道起床,容易讓喜事變喪事啊……呼……”
“emm,那道長早安,您接着睡。”凌正從善如流。
“喂!林部長!早上好啊!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最後一個電話。
“凌先生是……夢境結束了?”林承嶽秒接,聲音清醒沉穩,似乎本就未睡,“恭喜恭喜!看來時機已至!”
“是啊!他們說時間到了!該上路了!”凌正開心地說,甚至開了個玩笑,“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我前世分裂出來的?伏地魔那種魂器?”
“若指伏地魔的魂器手段,”林承嶽的聲音帶着一絲科普意味,“那是極其低劣且自毀根基的邪術。強行撕裂靈魂無補於魂,只會讓施術者心智崩潰,變成瘋子,純屬活該。”
“伏地魔……真存在?”凌正一愣。
“小說人物是虛構的,”林承嶽解釋道,“但西方的魔法師群體確實存在,數量比書中描述的要多。哈利波特系列曾被我們用作了解西方魔法界概況的初級讀物,可惜其中很多描述並不準確且有所誇大。所謂的‘傲羅’,實力大約等同於我們這邊會使用基礎符籙的十二歲小道士。至於伏地魔……若有類似的存在,其威脅等級,大約等同於明心小道士拿着幾張玄籙道長親手制作的強力符籙的水平。”
“emm,那確實……挺菜的。”凌正嫌棄地撇撇嘴,“虧我以前還挺喜歡赫敏……林部長,我打算什麼時候出發?越快越好!”
“具體日期,應是‘卜’字脈前輩根據天時地利推演確定之事?”林承嶽反問。
“確實。”林承嶽似乎早有準備,“卜字脈前輩已占卜完畢,後日黃歷顯示爲金匱日,宜出行,無沖煞辦事大吉。專機與地面接應已安排妥當。凌先生意下如何?”
“我覺得很可以!那就後天!”凌正拍板,“晚安林部長!後天見!”他掛了電話,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也可能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他早已通過可靠關系(家族律師團隊動用了一些深層人脈)確認了靈管局的底細和林承嶽的可信度(主管國際靈異事務交流,權限極高)。
“事已至此,先吃飯!”凌正給自己做了一頓極其豐盛的早餐,然後打開了頂配電競主機。大戰在即,怎能不放鬆放鬆呢。
“先來把腕豪,第二把諾手……找點手感。”他開了陪玩APP,隨手挑了四個聲音甜美的黑色玫瑰黃銅段位陪玩妹紙,“不要叫老板!叫少爺!”他豪氣地宣布。
“少爺~”×4 甜膩膩的聲音響起。
“我玩腕豪!一樓幫我搶!數值代表,誰玩誰笑!”凌正意氣風發。十五分鍾後,他看着自己0-7-2的戰績,以及灰白的屏幕,強撐着:“快點快點,這把我的!我的!”結賬,婉拒了陪玩妹子們加微信的請求。五連敗徹底散盡了他的遊戲欲。“狗都不玩!垃圾匹配機制!”他憤憤地關了電腦。
歪在沙發上,他開始思考困龍窟之行。奢靡又糊塗的一天怎能不喝點?他騎上心愛的阿普利亞RSV4 Factory 1100限量版,搜索着陌生、評價不錯且無低消費的清吧。路過便利店,進去買了兩瓶旺仔牛奶揣進機車服內兜,想了想,又拿了一排AD鈣奶。像個做賊的富二代。
找到一家氛圍不錯的清吧,燈光柔和,有駐唱歌手彈唱。他做賊般避開服務生的眼神,找了個偏僻無人的角落卡座,放下花哨的頭盔,將桌上的小氛圍燈調成紅色,然後偷偷拉開騎行服拉鏈,掏出旺仔和AD鈣奶擺上。聽着舒緩的彈唱,他輕輕哼着:“我雖然是個牛仔,在酒吧只點牛奶……”
一道倩影嫋嫋婷婷地走來。膚白貌美大長腿,化着清純的初戀妝,扎着丸子頭,堪稱夜店白月光。“帥哥一個人嗎?拼個座聊聊天?”聲音軟糯。
凌正抬手指了指桌上那盞醒目的紅燈,沒說話。
“什麼意思呀?第一次來不懂呢。”她不着痕跡地靠近,帶來一陣香風,目光落在桌上的AD鈣奶上,“看你在喝飲料,我不會喝酒,能讓我喝個AD鈣嗎?有點渴了呢。”聲音又軟又甜,帶着撒嬌的意味。
“嗯?十塊。”凌正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亮出收款碼。
“白月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中大罵神經病,但行動上還是維持着柔弱:“啊?好……好的好的,我轉你……”手忙腳亂地操作手機。滴,十塊到賬。
“好嘞美女,謝謝惠顧,給你先喝着。”凌正遞過一瓶AD鈣奶,然後站起身,“你稍等,馬上回來。”徑直出門。
“白月光”想跟,瞥見桌上那個昂貴的頭盔(外面就一輛超跑級機車,裏面就一個戴這種頭盔的),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坐下,小口吸着AD鈣奶,眼神飄忽。
凌正去便利店又買了一排AD鈣奶(八塊)。回到酒吧,在“白月光”目瞪狗呆 (ノ○Д○)ノ 的表情中,將新買的一排(四瓶)拆開,遞給她三瓶。
“啊?你幹什麼哎?”她努力維持着柔弱腔調,但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
“蛤!”凌正咧嘴一笑,露出白牙,“AD鈣奶八塊一排,我幫你跑腿拿進來收兩塊錢跑腿費,很合理吧?剛才你付十塊,拿了一瓶,現在我再給你三瓶。賬目清楚,童叟無欺!有問題?”他一臉無辜。
“你!神經病!”妹子終於繃不住了,抓起自己的小包,氣沖沖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