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北極星的幽光穿透千米冰層,在冰海深處勾勒出詭譎的輪廓,仿佛一雙來自遠古的眼睛,凝視着這群不速之客。陳默握着蘇語嫣留下的吊墜,金屬表面的裂痕正滲出暗紅液體,粘稠如凝固的血液,與海水中漂浮的磷火交融,在潛水鏡上暈染出詭異的紋路,宛如一張不斷蠕動的鬼臉。他的齒輪印記突然發燙,皮膚下的金色紋路順着血管爬向指尖,在幽藍的海水中宛如遊動的發光水母,每一次脈動都伴隨着細微的刺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齒輪在血管裏轉動,又像是命運的齒輪在強行與他的身體契合。這種感覺讓他不自覺地咬緊牙關,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聲呐探測到異常回波,沉船表面覆蓋着... 活體金屬。” 影衛的聲音通過水下通訊器傳來,帶着刺耳的電流雜音,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幹擾信號。她的機械義眼在黑暗中閃爍着不穩定的紅光,如同兩團跳動的鬼火,在幽邃的海底顯得格外突兀。手中的聲波切割器突然失靈,金屬外殼上浮現出與深淵齒輪會相同的符文,那些符文泛着幽幽的綠光,像是某種邪惡的符咒,又像是被喚醒的古老詛咒。白發老者的羅盤殘片在防水袋中瘋狂震動,金色血液將周圍的海水染成詭異的紫色,形成的漩渦正緩緩吞噬衆人呼出的氣泡,每一個氣泡在被吞噬前都發出一聲細微的爆裂聲,仿佛是生命消逝的嘆息。老者布滿皺紋的手緊緊攥着防水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中滿是警惕與不安。

當他們靠近沉船時,腐朽的船板突然睜開無數齒輪狀的眼睛。那些眼睛渾濁而冰冷,滲出黑色黏液,在水中凝結成堅韌的鎖鏈,如同一條條活蛇纏住蘇語嫣的腳踝。少女脖頸的銀色紋路亮起刺目的光芒,吊墜瞬間化作齒輪狀的匕首,寒光一閃割斷了束縛。然而,刀刃上卻留下三道齒痕 —— 與陳默記憶中父親實驗室門上的刻痕完全一致,這讓他的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父親在實驗室忙碌的身影,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碎片開始在他的意識中拼湊。

“這不是普通沉船。” 陳默的聲音在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的劍尖指向船帆位置,那裏掛着的不是帆布,而是由人類皮膚鞣制的旗幟,上面用齒輪紋路描繪着一個巨大的沙漏,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腥臭味,仿佛在訴說着一段血腥而黑暗的歷史。“時間管理局的標志... 爲什麼會出現在百年前的沉船上?” 他的質問被船底傳來的齒輪轉動聲淹沒,整艘船開始逆向航行,船身周圍的海水形成巨大的漩渦,強大的吸力讓他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起來,仿佛隨時都會被卷入海底的深淵。陳默死死握住劍柄,努力保持着身體的平衡,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警惕。

白發老者突然抓住陳默的肩膀,防水面罩上布滿冰霜,透過面罩可以看到他焦急的眼神,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聽我說,當年武盟的‘永夜計劃’,就是試圖...” 他的話被影衛的尖叫打斷。數十條機械鯊魚從船底鑽出,它們的鱗片是旋轉的齒輪,每一片都閃爍着寒光,仿佛是由死神鍛造的利刃。張開的巨口中伸出燃燒着幽藍火焰的鎖鏈,火焰在水中卻依然旺盛,仿佛不受海水的影響,反而在水中燃燒得更加詭異。陳默揮劍格擋,卻發現劍刃接觸火焰的瞬間,自己的記憶開始倒流 —— 他看到了影衛被改造成機械體的全過程,以及老者在實驗室中與銀色面具人交易的畫面,那些畫面如此清晰,就像發生在眼前一樣。陳默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與憤怒,他轉頭看向老者,眼神中充滿了質問。

“你果然有事瞞着我們!” 影衛憤怒地大喊,火焰切割器在水中劃出赤紅的光弧,如同一條燃燒的巨龍,試圖沖破黑暗的束縛。然而,光弧卻被機械鯊魚的鱗片反彈,強大的後坐力將她推向布滿尖刺的船錨。陳默本能地甩出鎖鏈纏住她的腰,卻在接觸的瞬間,齒輪印記與她機械臂的異常代碼產生共鳴,兩人的意識突然相連。在意識空間中,他看到了影衛的記憶碎片:年幼的她被關在培養艙裏,眼神中充滿恐懼和絕望,而站在控制台前的,正是與老者袖口同樣標記的齒輪會成員,他們臉上帶着殘忍的笑容。影衛的記憶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陳默的心,他對老者的懷疑和不滿也愈發強烈。

蘇語嫣的銀色鎖鏈突然纏住最大的機械鯊魚,少女的身體在水壓下開始透明化,仿佛隨時都會消失在這茫茫的海底。“這些機械生物的核心... 是被囚禁的靈魂!” 她的聲音虛弱卻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吊墜裂痕中射出的光芒照亮船身,露出甲板下密密麻麻的齒輪裝置,每個齒輪之間都纏繞着人類的骸骨,他們的表情凝固在痛苦和恐懼之中,仿佛在向世人訴說着他們悲慘的遭遇。當光芒觸及船舵時,那裏的青銅雕像突然轉動眼珠,露出與陳默一模一樣的面孔,嘴角還帶着一絲詭異的微笑,仿佛在嘲笑他的無知與渺小。

“歡迎回家,齒輪容器。” 雕像的聲音通過海水震動傳來,低沉而沙啞,仿佛來自地獄的召喚,每一個字都帶着刺骨的寒意。它的手掌裂開,伸出的不是手指,而是三把鑰匙形狀的利刃,散發着冰冷的金屬光澤,仿佛是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你以爲改變時間線就能逃脫?看看你身邊的人,他們不過是...” 話未說完,船身突然劇烈震動,冰層上方傳來巨大的爆破聲,如同悶雷在頭頂炸響,整個海底都在顫抖。三個穿着銀白色潛水服的身影破水而下,他們的面罩上印着沙漏與齒輪的標志,正是時間管理局的士兵,他們的眼神冷漠而無情,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審判者。

“編號 07,你已被解除權限。” 爲首的士兵舉起的武器不是槍械,而是一根鑲嵌着齒輪的權杖,權杖頂端的齒輪還在緩緩轉動,仿佛在掌控着時間的流逝。“還有擅自篡改時間線的雜碎們,都將成爲重啓計劃的燃料。” 權杖揮出的瞬間,海水凝結成無數齒輪狀的冰刃,鋒利的冰刃在水中飛速穿梭,發出刺耳的呼嘯聲,仿佛是死神的鐮刀在收割生命。影衛的機械臂在冰刃沖擊下迸發出火花,她望着陳默的眼神第一次出現動搖,充滿了迷茫和恐懼:“或許他們說得對,我們根本無法對抗...”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絕望,仿佛已經看到了失敗的結局。

“夠了!” 陳默怒吼一聲,齒輪印記爆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太陽在海底升起,照亮了整個黑暗的海底世界。光芒將冰刃盡數震碎,碎片在水中四散飛濺,如同一場金色的雨。他的頭發在能量沖擊下完全變白,根根直立,仿佛被狂風吹起,又像是他內心憤怒的具象化。手中的鑰匙與船舵雕像的利刃產生共鳴,整艘沉船開始逆向旋轉,周圍的海水也跟着瘋狂攪動,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仿佛要將一切都卷入其中。在時空扭曲的縫隙中,他看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有的成爲齒輪之神的傀儡,眼神空洞,機械地執行着命令;有的在永夜中不斷輪回,臉上寫滿疲憊和絕望;還有的... 握着三把鑰匙打開了禁忌之門,身後是一片混亂和毀滅。這些畫面讓陳默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絕不能讓自己成爲那樣的人。

白發老者燃燒最後的生命力,將羅盤殘片化作金色鎖鏈纏住時間管理局士兵。“陳默!船底的龍骨是核心!但你要付出的代價是...” 他的聲音被權杖釋放的時空震蕩波淹沒,身體開始透明化,每一秒都在消散,仿佛正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蘇語嫣的銀色鎖鏈與陳默的金色光芒交織,形成防護罩抵御攻擊,少女的意識卻通過鎖鏈傳入他的腦海:“記得吊墜裏的紙條... 真正的鑰匙,藏在心跳停止的地方。”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仿佛風中的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陳默的心中一陣刺痛,他暗暗發誓,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保護好身邊的人,找到真相。

最終決戰在三方勢力的碰撞中爆發。機械鯊魚組成齒輪戰陣,它們整齊地排列着,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等待着發起致命的攻擊。時間管理局的士兵召喚出時空漩渦,漩渦中閃爍着神秘的光芒,仿佛通向另一個世界,又像是一個巨大的陷阱。而陳默則在記憶洪流中不斷掙扎,過去的痛苦回憶和未來的恐懼畫面不斷沖擊着他的意識,仿佛要將他的精神徹底擊垮。當一把利刃刺穿他的心髒時,鮮血在水中散開,形成一片紅色的雲霧,仿佛是他生命的最後綻放。然而,鑰匙突然發出刺目光芒,所有攻擊在光芒中靜止,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他看到了父親最後的記憶:二十年前,父親將三把鑰匙分別藏在南極冰淵、北極沉船,還有... 他自己的心髒裏,父親的眼神中充滿不舍和期待。這一刻,陳默終於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原來我就是第三把鑰匙。” 陳默的嘴角溢出鮮血,金色紋路順着傷口蔓延全身,仿佛給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戰甲,又像是命運給他的烙印。他將手按在船底龍骨上,齒輪印記與整艘沉船的裝置共鳴,時空開始崩塌。周圍的一切都在扭曲變形,發出刺耳的聲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爲他的覺醒而顫抖。在光芒消散前,他看到時間管理局士兵面罩下的臉 —— 與影衛長得一模一樣;白發老者化作金色光粒時,塞給他一枚刻着 “永夜” 字樣的徽章,徽章表面還帶着老者的體溫,仿佛在傳遞着最後的希望;而蘇語嫣的吊墜裂痕中,緩緩浮現出一個嬰兒的輪廓,那輪廓如此熟悉,讓他心中一顫,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過去,也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戰鬥結束後,衆人漂浮在逐漸融化的冰海中。影衛的機械臂徹底報廢,金屬碎片散落在她身邊,仿佛是她曾經戰鬥的勳章。她望着自己殘缺的手臂,眼中閃爍着復雜的光芒,有痛苦、有迷茫,還有一絲解脫。陳默握緊那枚徽章,上面的齒輪圖案正在吸收海水,形成微型的漩渦,仿佛蘊含着無窮的力量,又像是命運的齒輪在重新轉動。遠處的冰層深處,傳來三聲沉悶的心跳聲,每一聲都與他手中鑰匙的震顫頻率相同,仿佛是命運的召喚,又像是來自深淵的低語。而在沉船殘骸的最深處,一個巨大的齒輪正在緩緩轉動,齒輪表面刻着的,正是陳默的面容,仿佛在訴說着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也預示着新的冒險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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