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北極圈的寒風如同千萬把淬毒的,在陳默的防護面罩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他呵出的白霧剛離唇邊便凝結成冰晶,簌簌落在睫毛上,視線裏的世界蒙着一層朦朧的霜色。天空中的極光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宛如無數條巨蟒在空中瘋狂翻卷扭動,每一次光影變幻都伴隨着低沉的嗡鳴,與遠處冰原上閃爍的幽藍光點遙相呼應。這些光點每隔七秒便組成齒輪圖案,隨後又迅速消散,仿佛是某種遠古文明在傳遞着只有天知地知的暗號。蘇語嫣蜷縮在船艙角落,懷中的黑豹吊墜持續發燙,隔着三層防寒服仍在她掌心烙出焦黑的印記,吊墜表面浮現出的古老文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化作灰燼隨風飄散,每一片飛灰都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

“能量讀數還在攀升,已經突破安全閾值 300%。” 影衛的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顫,她的機械義眼在昏暗的艙室內閃爍着紅光,手中的探測儀發出刺耳的蜂鳴聲,屏幕上的數據流如同沸騰的岩漿般翻滾涌動,將她蒼白的臉映得忽明忽暗。“更糟的是,我們的通訊設備全部失靈,現在是真正的孤立無援。” 她用力捶打了一下儀器,金屬外殼上頓時出現一個凹陷,顯示出她內心的焦躁與不安。然而,這憤怒的一擊卻意外觸發了儀器的隱藏功能,屏幕角落閃過一串加密代碼,很快又消失不見。

白發老者的羅盤殘片突然劇烈震動,滲出的金色血液在冰面上勾勒出北極星的圖案,血液接觸冰面的瞬間便騰起紫色煙霧,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鐵鏽與臭氧混合的刺鼻氣味。“不對勁,這片冰原的磁場在重塑空間結構,我們可能已經...” 他的話被腳下冰層傳來的爆裂聲打斷。冰面裂開蛛網狀的縫隙,裂縫中滲出幽綠色的黏液,隨着黏液的蔓延,無數由冰晶與齒輪組成的機械蜘蛛從中爬出,它們的腿部關節閃爍着幽綠的光芒,每一只眼睛都是一個微型的齒輪,正散發着詭異的寒光,仿佛在無聲地打量着這些闖入者。

陳默迅速將蘇語嫣護在身後,金屬護手與長劍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手中的長劍因寒冷而結滿冰霜,劍柄處的防滑紋路裏嵌滿冰碴。“這些機械蜘蛛的構造比南極的更精密,攻擊時會形成...” 他的分析被一只蜘蛛噴出的腐蝕性液體打斷,液體在冰面上瞬間蝕出深不見底的溝壑,蒸騰起的白霧中隱約浮現出扭曲的人臉,那些面孔竟是他們曾經並肩作戰卻犧牲的夥伴。“記憶投影!它們在讀取我們的恐懼!” 陳默大聲喊道,聲音中充滿了警惕和慌亂,握劍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泛白。

就在衆人陷入苦戰之際,冰原遠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聲,那聲音由遠及近,震得腳下的冰層都在微微顫抖。一個身披冰霜鎧甲的巨人緩緩升起,他的鎧甲表面刻滿了與陳默記憶中相同的銀色紋路,那些紋路在幽藍的極光下流轉着詭異的光澤。巨人手中握着的巨斧竟是由無數實驗體的骸骨熔鑄而成,斧刃上還殘留着暗紅的血跡,隨着他的動作不斷滴落。“時間的修正者,竟讓你們撐到了現在。” 巨人的聲音如同冰川崩塌,每一個字都帶着刺骨的寒意,聲波所過之處,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成冰晶,簌簌落下,“但你們的旅途,將在此終結。”

影衛的火焰長劍瞬間燃起三丈高的赤紅火焰,火焰在寒風中發出呼嘯聲,卻在接近巨人時被凍結成冰雕,冰晶中還保留着火焰燃燒的形狀。“物理攻擊無效!他的鎧甲在吸收能量!” 她大喊着向後翻滾,躲開巨人揮斧帶來的沖擊波,冰面在沖擊波的作用下瞬間隆起,形成尖銳的冰刺,其中一根擦着她的臉頰劃過,留下一道血痕。她的機械義眼快速掃描着巨人的鎧甲,瞳孔中不斷閃爍着數據,試圖找出弱點。

蘇語嫣突然掙脫陳默的保護,脖頸的銀色紋路亮起刺目的光芒,光芒中隱隱傳出齒輪轉動的聲響。“讓我試試...” 她的聲音變得空靈而遙遠,金色瞳孔中流轉着復雜的符文,仿佛宇宙星辰的軌跡。吊墜化作齒輪狀的鎖鏈射向巨人,卻在接觸鎧甲的瞬間被反彈回來,鎖鏈上的符文開始扭曲變形,散發出焦糊的氣味。“他的力量... 和我的同源,但更純粹。” 蘇語嫣的身體開始透明,顯示出她的力量正在被壓制,發絲在空中飄散,宛如飄散的星光。

陳默的齒輪印記突然劇烈疼痛,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體內攪動,疼痛從胸口蔓延至全身,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年幼的自己站在實驗室裏,四周彌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面前的手術台上躺着一個與巨人極爲相似的身影,旁邊站着戴着銀色面具的人。“你究竟是誰?” 陳默怒吼着揮劍,劍刃與巨斧碰撞的瞬間,時空出現短暫的扭曲,衆人的影子在虛空中拉長成齒輪的形狀,周圍的空間裂開細小的縫隙,從中透出詭異的光芒。

巨人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笑聲中帶着金屬摩擦的刺耳聲:“我?我是你親手創造的未來!當混沌之門完全開啓,你終將...” 他的話被白發老者甩出的軟鞭打斷,符文光芒在巨人鎧甲上留下焦黑的痕跡,卻也讓老者噴出一口鮮血。“別聽他蠱惑!這些話是記憶侵蝕的一部分!” 老者的聲音中充滿了焦急和擔憂,身體搖搖欲墜,卻仍緊握着軟鞭。

戰鬥愈發激烈,機械蜘蛛組成齒輪狀的陷阱,將衆人困在中央。影衛的火焰在不斷消耗中逐漸變弱,她的發絲和睫毛上結滿冰霜,每一次揮劍都伴隨着刺骨的疼痛,劍刃與蜘蛛的甲殼碰撞,濺起的火花瞬間熄滅。“這樣下去不行,必須找到他鎧甲的弱點!”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絕望,卻仍在不斷尋找着機會。

就在這時,蘇語嫣的吊墜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浮現出陳默母親的虛影,虛影周圍環繞着柔和的光暈。“孩子,記住齒輪的本質不是毀滅...” 虛影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卻被巨人的攻擊打斷,一道冰刃劃過,虛影瞬間消散。蘇語嫣的身體開始崩解成齒輪狀的光粒,每一顆光粒都閃爍着微弱的光芒。陳默不顧一切地沖向光粒,卻被巨人的巨斧攔住去路,斧風帶起的冰晶在他臉上劃出細小的傷口。

“放棄吧,她不過是計劃中的一顆棋子。” 巨人的聲音充滿嘲諷,“就像你父親,當年也是自願成爲...” 他的話讓陳默瞳孔驟縮,記憶深處關於父親的片段開始蘇醒,那些被塵封的畫面在腦海中快速閃過。

影衛抓住這個機會,將最後的力量注入長劍,火焰化作一只巨大的鳳凰沖向巨人,鳳凰的羽毛在夜空中燃燒,照亮了整個戰場。“去死吧!” 然而,鳳凰在接觸鎧甲的瞬間被分解成無數齒輪,反向射向衆人。陳默用身體護住蘇語嫣,齒輪在他背上留下深深的傷口,鮮血噴涌而出,在冰面上綻開一朵朵妖豔的紅梅,染紅了大片的冰雪。

白發老者燃燒自身內力,羅盤殘片化作金色鎖鏈纏住巨人的腳踝,鎖鏈上的符文閃爍着耀眼的光芒。“陳默!攻擊他心髒位置的銀色紋路!那是能量核心!” 老者的身體開始透明,顯示出他正在付出巨大的代價,每說一個字都仿佛用盡全身力氣。

陳默強忍劇痛,將全身力量注入長劍,傷口的鮮血順着劍刃滴落,在冰面上蒸騰起白色的霧氣。齒輪印記與蘇語嫣的光粒產生共鳴,形成一道金色光柱,光柱中傳出古老的吟唱聲。“給我破!” 光柱貫穿巨人的心髒,鎧甲出現裂痕,從中溢出黑色的液體,那液體落地後迅速凍結,形成一個巨大的齒輪圖案,圖案中隱隱浮現出無數痛苦掙扎的面孔。

巨人在崩潰前摘下頭盔,露出與陳默一模一樣的臉,臉上帶着瘋狂的笑容:“你以爲這就是結束?真正的齒輪之神... 早已在時間的盡頭...” 他的身體化作無數齒輪,融入冰原,每一個齒輪都在旋轉中發出詭異的嗡鳴。

戰鬥結束後,蘇語嫣重新凝聚身體,卻陷入了深度昏迷,呼吸微弱而急促。她的吊墜表面出現一道新的裂痕,裂痕中隱約可見一個齒輪狀的眼睛,仿佛在注視着一切。影衛的探測儀顯示,在冰層下方萬米處,存在着一個巨大的能量源,其波動頻率與陳默的齒輪印記完全一致,儀器還時不時發出奇怪的提示音,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白發老者虛弱地靠在冰壁上,他的頭發在這場戰鬥中全部變白,如同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霜雪。“我感覺到,冰層下的秘密,與陳默的身世息息相關。” 他的聲音微弱卻堅定,每說一個字都要喘口氣,“而我們,可能即將面對一個連時間仲裁者都爲之恐懼的存在。” 他的眼神望向遠方,仿佛已經看到了即將到來的危機。

陳默握緊蘇語嫣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體溫,望着冰原上尚未消散的齒輪圖案,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使命感。他知道,這場與命運的較量遠未結束,而前方等待着他們的,將是一個足以顛覆所有認知的真相。冰層深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齒輪轉動聲,仿佛是命運的倒計時,預示着更大的危機正在逼近,而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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