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暴雨驟停後的清晨,鉛雲如同被潑翻的墨汁,沉甸甸地壓在天際,久久不肯散去。空氣裏混雜着泥土被雨水浸透後的腥甜,以及鐵鏽在潮溼中氧化的酸澀,各種氣味交織纏繞,仿佛暴風雨留下的殘章。街道上積水未退,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窪,倒映着陰沉的天空,泛着冷冽而詭異的光,仿佛無數只窺視的眼睛。秦九霄攥着古樸的羅盤站在圖書館門前,指針仍在劇烈震顫,青銅材質的盤身微微發燙,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其中涌動,仿佛被某種強大的存在牽引。這座灰白色的建築外牆爬滿墨綠色的藤蔓,那些藤蔓如同無數條蟄伏的巨蟒,緊緊纏繞着牆面;窗戶蒙着厚厚的灰塵,在晨光下透着陳舊而神秘的氣息,宛如一位沉睡多年的老者,藏着無數不爲人知的秘密,每一道裂痕、每一處污漬都像是歲月鐫刻的密碼。

推開沉重的雕花木門時,腐朽的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聲音像是從遠古傳來的嘆息。一股潮溼的黴味撲面而來,夾雜着紙張腐朽的氣息,刺鼻得令人作嘔,仿佛踏入了一座塵封已久的古墓。館內光線昏暗,僅靠幾盞老舊的吊燈勉強照亮,燈泡表面布滿厚厚的灰塵,燈光在布滿蛛網的燈罩下暈染出詭異的光暈,忽明忽暗,仿佛隨時會熄滅。書架如迷宮般縱橫交錯,一眼望不到盡頭,延伸向無盡的黑暗深處。木質書架表面布滿裂痕,有些地方甚至長出了毛茸茸的黴菌,仿佛隨時會崩解成碎片。秦九霄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跳上,發出沉悶的 “咚咚” 聲。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手中緊握着短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溼,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

“年輕人,這麼早就來借書?”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如同砂紙摩擦生鏽的鐵板,刺耳又詭異。秦九霄猛地轉身,只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館員正佝僂着背,渾濁的眼睛裏閃爍着難以捉摸的光芒,眼角布滿深深的溝壑,像是歲月刻下的滄桑印記。老人穿着洗得發白的中山裝,衣擺處打着補丁,布料早已磨得薄如蟬翼;胸前別着一枚鏽跡斑斑的校徽,那校徽上的圖案竟與面具男懷表上的圖騰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加模糊殘缺,仿佛在歲月的侵蝕下逐漸失去原本的模樣。

“隨便看看。” 秦九霄不動聲色地回答,目光卻緊盯着老人胸前的校徽,身體微微前傾,做出隨時防御的姿勢,全身肌肉緊繃,如同一張拉滿的弓。老館員咧嘴一笑,露出幾顆殘缺的牙齒,牙齦處泛着不正常的灰黑色,仿佛被某種邪惡的力量侵蝕。“這裏的書啊,有些可不能隨便看。” 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從秦九霄身邊走過,每一步都伴隨着拐杖敲擊地面的 “篤篤” 聲,那聲音漸漸遠去,卻在秦九霄的心中留下陣陣回響,仿佛是某種警告,又像是神秘的召喚。

秦九霄繼續前行,皮鞋踩過地面的水漬,發出 “啪嗒” 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裏格外清晰。羅盤的指針突然瘋狂地旋轉起來,青銅表面泛起幽藍的光,光芒越來越盛,最終指向了三樓的古籍區。他順着狹窄的樓梯向上攀爬,樓梯發出 “吱呀吱呀” 的呻吟,木板在腳下微微下陷,仿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每走一步都伴隨着令人心驚的聲響,仿佛在訴說着歲月的滄桑。三樓的空氣更加陰冷潮溼,黴味愈發濃重,幾乎讓人窒息,牆壁上布滿墨綠色的黴斑,形狀如同扭曲的人臉,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注視着他。書架上擺滿了布滿灰塵的古籍,書脊上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有的書頁甚至粘連在一起,仿佛被歲月封印。

就在他尋找線索時,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翻書聲,紙張摩擦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如同春蠶啃食桑葉。他屏住呼吸,循着聲音悄悄靠近,腳步放得極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透過書架的縫隙,他看到一個身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子正專注地翻閱一本古老的典籍。女子長發披肩,背影優雅,宛如一幅古典的畫卷;可當她突然轉頭時,秦九霄心中猛地一震 —— 那女子的臉上覆蓋着一層詭異的青灰色紋路,宛如樹皮般粗糙,雙眼空洞無神,泛着幽幽的藍光,哪裏還有半分人類的模樣,嘴角甚至還掛着一縷黑色的黏液,在燈光下閃爍着不祥的光澤。

“你是誰?” 秦九霄厲聲喝問,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短棍已經握在手中,棍身的符文微微發亮,仿佛在感知到危險後自動蘇醒。女子緩緩站起身,動作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關節處發出 “咔咔” 的聲響,仿佛生鏽的機械。典籍從她手中滑落,書頁在空中翻飛,如同一群黑色的蝴蝶,又像是一群逃離地獄的幽靈。她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聲音刺耳得讓人耳膜生疼,仿佛要將人的靈魂都撕裂。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條蟲子在蠕動,不一會兒,竟化作一只渾身長滿尖刺的怪物,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口中噴出腥臭的黑霧,黑霧所到之處,書架上的書籍開始腐爛。

秦九霄側身躲過怪物的攻擊,短棍如閃電般揮出,擊中怪物的肩膀。怪物吃痛,發出一聲怒吼,反手一爪,鋒利的指甲擦着秦九霄的手臂劃過,留下四道深深的血痕,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袖,傷口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被滾燙的烙鐵灼燒。疼痛讓秦九霄眼神愈發銳利,他施展出家族的流雲步,在書架間靈活穿梭,每一次騰挪都帶起一陣勁風,書架上的灰塵紛紛揚起,在空中彌漫成一片灰蒙蒙的霧靄。

就在戰鬥膠着之際,圖書館內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尖銳的聲音震得人頭皮發麻,仿佛無數根鋼針扎進腦袋。燈光開始不停閃爍,忽明忽暗,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地獄一般,時而被黑暗籠罩,時而被慘白的光線照亮。更多詭異的身影從書架後、角落裏浮現,這些身影有的是人形,皮膚卻呈現出不自然的紫色,血管在皮膚下清晰可見,仿佛隨時會爆裂;有的則是各種奇形怪狀的怪物,長着多只眼睛和觸手,眼睛裏閃爍着貪婪的光芒,緩緩朝着秦九霄圍攏過來,空氣中彌漫着令人作嘔的腐臭味,仿佛是腐爛的屍體與邪惡的氣息混合而成。

“看來這裏的秘密,遠比想象的要可怕。” 秦九霄咬着牙,抹去嘴角的血跡,鮮血在他的手背留下一道猙獰的痕跡。他揮舞着短棍,與怪物們展開激烈的搏鬥。每一次揮棍,都能帶起一陣血雨,血珠飛濺在書架和古籍上,形成一幅幅恐怖的畫面;每一次躲閃,都伴隨着怪物的怒吼,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令人膽寒。書架在戰鬥中被撞倒,古籍散落一地,紙張在血泊中浸泡,變得殘破不堪,有的書頁上還印着奇怪的符號,在血泊中若隱若現,仿佛在訴說着古老而邪惡的故事。

混亂中,秦九霄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 葉承風正站在樓梯口,嘴角掛着那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手中把玩着打火機,火苗在他指尖跳躍,忽明忽暗,仿佛他心中捉摸不透的心思。“秦同學,我說過,真相可不是那麼容易探尋的。” 他的聲音在警報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帶着一絲嘲諷,仿佛在嘲笑秦九霄的不自量力,“這些小家夥,不過是古卷力量的小小體現罷了。”

“是你搞的鬼?” 秦九霄一邊奮力抵擋怪物的攻擊,一邊怒聲質問,額頭青筋暴起,眼中燃燒着憤怒的火焰。葉承風聳了聳肩,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動作優雅卻透着一股虛僞:“我只是來看看熱鬧,順便提醒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加入我們葉氏,或許還能在這場風暴中留條性命。”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仿佛在警告秦九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眼神如同毒蛇吐信,充滿了威脅。

話音未落,一只巨大的怪物從天花板上墜落,張開血盆大口朝着秦九霄咬來,口中散發着刺鼻的酸腐味,仿佛是腐爛了千年的屍體所散發的氣息。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色身影再次出現。面具男甩出折扇,扇面展開,一道銀光閃過,怪物的頭顱應聲落地,鮮血如噴泉般涌出,濺落在地面和書架上,形成一片猩紅的海洋。“快走!這裏的封印快撐不住了!” 面具男的聲音依舊帶着電子混響,卻難掩其中的焦急,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秦九霄與面具男且戰且退,身後的怪物們窮追不舍,利爪在地面抓出深深的痕跡,仿佛要將地面撕裂。當他們終於沖出圖書館時,整座建築發出一陣劇烈的震動,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牆壁上出現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灰塵和碎石紛紛掉落。葉承風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裏,對着他們舉起打火機,輕輕按下:“後會有期,秦同學。”

“轟!” 圖書館在一聲巨響中轟然倒塌,煙塵彌漫,遮天蔽日,仿佛世界末日降臨。秦九霄咳嗽着從廢墟中爬起,身上沾滿灰塵和碎石,衣服被劃破,傷口處的鮮血染紅了布料。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滿是疑惑與不甘,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光芒。面具男遞給他一塊染血的布帛,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寫着:“欲尋古卷,先訪隱龍。” 還沒等秦九霄詢問,面具男便再次消失在煙塵中,只留下他一人站在廢墟前,望着手中的布帛,陷入沉思。而在不遠處的高樓頂上,一雙眼睛正透過望遠鏡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趣,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那笑容中充滿了陰謀與算計,仿佛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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