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皮卡車燈沒關,車門被人推開。
周聽寒一身黑從車上下來,大步流星走到安橙面前。
他無視梁凌,脫下身上單薄的沖鋒衣,蹲在安橙面前,把沖鋒衣披在安橙身上,連同帽子扣在她頭頂,動作幹淨利索。
安橙被裹得嚴嚴實實,鼻間只有沖鋒衣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她的身上的氣味是同款。
周聽寒一身清冷,“怎麼不早點給我打電話?”
安橙輕聲,“你在開車,我擔心給你打電話不安全。”
周聽寒的掌心停留在她頭頂,“接你的電話我會開車更小心,要對老婆負責。”
安橙詫異,周聽寒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他平常惜字如金,人像沒縫的石頭,外面的人怎麼也鑽不進去。
可能是梁凌在這裏搶人,周聽寒總得捍衛一下他男人的尊嚴。
安橙不想讓周聽寒誤會。
她主動伸出手,握住周聽寒放在她膝蓋上的手,“你不僅接我電話要小心,時時刻刻都要小心,時時刻刻都要對我負責。”
“嗯。”
周聽寒垂眸,又長又直的眼睫毛斂去他眸底的顏色。
明明是逢場作戲,安橙的臉卻在發燙。
砰的關門聲將她拉回現實。
梁凌走了,保時捷消失得很快。
安橙看着遠去的尾燈,呆了呆。
她沒想過梁凌會回來。
他的野心一直很大,大到總是忙得留給她的時間很少。
他也喜歡高逼格的東西,一杯紅酒的格調她要鑽研到能說出朵花來,才能陪他喝上一杯。
這樣的人回了清安市,不要他的野心和逼格了?
頭頂上的大手微動,安橙的頭被壓得低了些,她能感受到周聽寒的呼吸。
周聽寒淡聲問,“心也跟着走了?”
安橙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薄唇周邊還有青色的胡茬。
她抬手,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青茬,不答反問,“早上沒刮胡子嗎?”
周聽寒黑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安橙靠近他,在他唇邊蜻蜓點水般親了下,有點嫌棄,“扎人。”
一個吻,是她的誠意,想告訴他,她沒有出軌的打算。
此時,皮卡車燈點亮的車站,連風都不吹了,只有蟲鳴嗡嗡,如立體聲環繞在安橙的心尖。
安橙不安地抿唇,有點像在跟周聽寒調情。
周聽寒卻突然起身上了車,留下安橙尷尬得腳趾都在蜷縮。
梁凌一走,都不演了?
安橙深吸一口氣,緩解尷尬,也站了起來。
皮卡的大燈兀地熄了,只剩下淡淡的路燈鋪在地面上,周圍昏暗下來。
周聽寒又下了車,安橙以爲他要把她的小電驢推上後車廂,於是伸出手。
手指上掛着鑰匙串,上面好事橙雙的吊墜在風中晃動,叮叮當當。
譁啦,鑰匙串掉落在地面。
她的手被包裹在溫熱的大掌裏,整個人連連後退,到了車站廣告牌後面,後腦勺被周聽寒另一只手托住,吻如大雨傾盆般落下......
安橙雙手緊緊地抓着周聽寒胸前的衣服,隔着薄薄的布料,硬邦邦的觸感讓她熟悉。
她不停地吞咽,胸腔漸漸缺氧,仿若沉溺在深不可測的潭水裏無法自拔,靠着時不時度入她唇齒間灼熱而陽剛的氣息才堪堪活着......
然而回去的路上,兩人沉默無比,氣氛比之前更尷尬。
他們剛才正吻得難舍難分,二表舅開着三輪車經過,看到他們的車停了下來,嚇得安橙一把推開周聽寒。
廣告牌後面是條水溝,周聽寒掉溝裏了。
有那麼一刻,安橙覺得他們像偷情。
安橙從廣告牌後面出來,謊稱他們在找電瓶車的鑰匙。
周聽寒一聲不吭地從溝裏爬出來,黑色的工裝褲兩條褲腿在滴水,馬丁靴上都是淤泥。
二表舅說鑰匙怎麼着也掉不到水裏去,於是幫着一起找鑰匙。
鑰匙就在車站的長椅旁躺着,二表舅笑話他們年輕人的眼睛都沒他一對老花眼好使。
到了家,周聽寒倒車入庫後,安橙匆匆下了車,去給他拿涼拖鞋。
出來時,周聽寒正光着腳拿着水管沖洗鞋子。
安橙把他的拖鞋放在地面上,又幫他拿水管。
夜風微涼,安橙偷瞧周聽寒。
他洗完鞋,在仔仔細細地清洗手腕上的紅繩。
周聽寒處理幹淨紅繩,安橙關了水龍頭,“我去給你拿衣服,等會趕緊洗澡,現在換季,容易着涼。”
“嗯。”周聽寒應聲。
這時,放在水泥台上的手機在震動,是周聽寒的。
安橙轉身進了屋。
周聽寒拿過手機,瞥了眼手機屏幕,劃了接聽鍵。
對方說,“聽寒,讓你回國休養三年,是不是該回來報到了?”
周聽寒皺眉,“李司令,我已滿約定的服役期,是退役,不是休假。”
好一陣,雙方皆緘默不語。
過了會,對方才嘆口氣,“我知道你過不去心裏那道坎,但那些人不是因你而死,你不是神,我們只能救多數人。”
周聽寒沒說話。
老人語氣肅穆,“聽寒,老柳眼睛看不見了,我們缺人。援助路線危機重重,但援助不到,死亡只會越來越多,拜托了......”
此時,安橙興奮地從屋裏跑出來。
“周聽寒,圓圓下小貓崽了,還有一只白的,你快來看呀。”
周聽寒看着女人扶在門框上。
屋裏燈光柔和,她對着他笑,彎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