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清歡趕到殯儀館時，天空飄起了零星小雨。

殯儀館裏冷冷清清，只有寧寧一個人跪在靈堂前，懷裏抱着母親的遺照。

“你來幹什麼？知道我媽去世了心裏痛快，來看笑話的嗎？”

蘇雨寧語氣冷淡，叫沈清歡前進的腳步有些躊躇。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環視一周道：

“你哥呢？連自己母親的葬禮都不來？”

寧寧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她猛地站起身沖到沈清歡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領，聲音顫抖：

“你還敢提我哥？我早就告訴過你他死了，七年前就死了！你不是很有錢嗎，怎麼連這種信息都查不到！”

沈清歡愣住了，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你......你說什麼？”

“還不信是吧？你自己看啊！”

蘇雨寧忍無可忍，伸手將我的牌位取下重重砸在沈清歡面前。

又從破舊的帆布包裏掏出病歷與死亡證明狠狠抽在沈清歡臉上，聲音裏帶着快要抑制不住的哭腔：

“如你所說，他得了絕症。從確診到去世，只有三個月。他不想讓你知道，不想讓你看到他那個樣子，更不想拖累你......”

“出軌攀高枝的事是他造假的，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找人幫忙做的一場戲。我哥他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你，直到臨死前還念叨着你的名字，讓我不要把這些告訴你，怕你有負擔。”

沈清歡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手從門框上緩緩滑落。

她整個人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顫抖着去撫摸排位上雕刻的字跡，又將散落的紙張一頁一頁撿起。

突然發現裏面還藏着一沓信，是我親筆所寫，最上面的稱呼落的無一例外全是沈清歡。

只是字跡越來越潦草，因爲那時的我，已經痛到拿不起筆。

“不可能......”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怎麼會這樣，一定是你們還在騙我！”

沈清歡這樣說着，卻忍不住掩面痛哭。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而她竟然爲了逼一個早就離開的人，活生生害死了他的母親。

寧寧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撿起牌位安置回靈堂中央，點燃了三炷香。

“知道爲什麼我們一家明明已經消失那麼久，把秘密也隱瞞得很好，我卻突然要來打擾你的生活嗎？”

香煙嫋嫋升起，蘇雨寧沒理沈清歡的反應，繼續自說自話：

“因爲我也活不久了，是跟我哥一樣的病。我本想帶着這個秘密到下面去，可我想着，你們好歹相愛一場，你有權知道這些，也有權自行處理這些遺物。”

沈清歡雙眼泛紅，指尖一寸寸摩挲過那些斑駁的紙張時突然一愣，從中間緩緩抽出一張合照。

照片裏，她笑得燦爛，而我站在她身旁，眼神溫柔。

沈清歡的手指顫抖着撫過照片，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她緊緊攥着照片，仿佛那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站在她身旁，想要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卻又突然想到她害死母親時那可憎的表情。

伸出的手又重新縮回，她好像再也不是我曾經那個最愛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