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覆滅的消息,像一場十二級的颶風,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席卷了青陽城的每一個角落。
李家族長李振天,身死!
李家最強底牌“破靈神弩”,被楚河一個念頭破掉!
李家所有長老,俯首稱臣!
李家百年基業,一朝散盡!
李家少主李威,被廢掉修爲,扔到街上當了乞丐!
每一個消息,都像一顆重磅炸彈,炸得所有人頭暈目眩,心神俱裂。
尤其是楚河那“人誅心”的手段,更是讓無數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沒有選擇將李家滿門屠盡,而是用一種更殘忍的方式,將李家上百年的尊嚴和臉面,徹底踩進了泥裏,讓其遺臭萬年。
這種手段,比單純的戮,更讓人感到恐懼。
一時間,整個青陽城,談“楚”色變。
楚河這個名字,成了所有人心中,不可提及的禁忌。
而在這場風暴的中心,最感到恐懼和絕望的,莫過於趙家。
趙家,議事大廳。
氣氛比李家當初還要壓抑。
家主趙無極,臉色慘白地坐在主位上,額頭上的冷汗,就沒有停過。
他身邊的茶杯,已經換了七八次了,但他的嘴唇,依舊裂得像是久旱的河床。
大廳下方,十幾個趙家長老,一個個也都是坐立不安,如坐針氈。
“都……都聽說了吧?”
趙無極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沒有人回答。
但所有人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李家……完了。”趙無極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三個字。
“那楚河……他……他簡直不是人!是!是啊!”一個長老終於忍不住,聲音顫抖地說道。
“李振天那個蠢貨!我早就跟他說過,一個築基期,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他非不聽!非要去搞什麼鴻門宴!現在好了,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把整個李家都搭進去了!”另一個長老捶頓足,與其說是在罵李振天,不如說是在發泄自己心中的恐懼。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趙無極煩躁地打斷了他們,“李家完了,下一個,就是我們趙家!”
這句話,讓整個大廳瞬間死寂。
是啊。
當初瓜分楚家產業,他趙家是主力。
當初退婚羞辱楚河,他女兒趙嫣然是先鋒。
李家犯下的錯,他趙家一樣沒少!
楚河連李家都能用如此狠辣的手段覆滅,又怎麼會放過他趙家?
“爹!爹!怎麼辦啊!我們該怎麼辦啊!”
一個年輕的趙家子弟,直接被嚇哭了,跪在地上抱着趙無極的大腿。
“家主!我們……我們逃吧!連夜逃出青陽城!天大地大,總有我們容身的地方!”一個長老提議道。
“逃?”趙無極慘笑一聲,“你覺得,我們逃得掉嗎?一個築基期修士的神識,能覆蓋多廣的範圍?我們前腳剛出城,後腳恐怕就被人家一巴掌拍成肉泥了!”
“那……那怎麼辦?難道就坐在這裏等死嗎?”
絕望的情緒,在整個大廳裏蔓延。
就在這時,一個侍女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家……家主!不好了!小姐……小姐她……”
“嫣然她怎麼了?”趙無極心中一緊。
“小姐她……她聽說李家的事情後,直接……直接暈過去了!”
趙無極眼前一黑,差點也跟着暈過去。
他踉踉蹌蹌地跑到後院的閨房。
只見趙嫣然躺在床上,面無血色,氣息微弱,旁邊幾個醫師正在手忙腳亂地施針。
趙無極看着自己這個曾經引以爲傲的女兒,如今變成這副模樣,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悔恨。
當初,如果不是他默許,嫣然又怎麼會去楚家大典上,做出那等撕毀婚書,羞辱楚河的事情?
一步錯,步步錯!
都是他這個家主,利欲熏心,有眼無珠,才把趙家,把自己的女兒,推到了這萬劫不復的深淵!
“家主,小姐是急火攻心,加上心神激蕩,才會暈厥。性命無礙,只是……只是恐怕需要靜養很長一段時間了。”醫師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說道。
趙無極揮了揮手,讓他們都退下。
他坐在床邊,看着女兒那張蒼白的臉,許久,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猛地站了起來。
“不能再等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坐以待斃,是死路一條!主動請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快步走回議事大廳,對着所有長老下令。
“大長老!立刻去庫房,把我們趙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靈石、丹藥、法器,全部裝箱!”
“二長老!去賬房,把我們趙家所有的地契、房契,尤其是當年從楚家手裏拿過來的那些,全部整理出來!”
“其他人,跟我一起,換上素衣!”
“我們,去楚家,負荊請罪!”
趙無極的決定,讓所有長老都愣住了。
讓他們去給那個曾經的廢物下跪請罪?
這……這臉往哪擱?
“家主!三思啊!”
“是啊家主!我們趙家也是百年世家,您是一家之主,怎麼能……”
“都給我閉嘴!”趙無極一聲怒喝,雙目赤紅,“臉面?臉面值幾個錢?命重要還是臉面重要?”
“你們是想跟李振天一樣,腦袋搬家,才肯低頭嗎?”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是啊,跟命比起來,臉面算個屁。
很快,趙家上下,都動了起來。
不到半個時辰,一個由十幾口大箱子和趙家所有核心成員組成的隊伍,就集結完畢。
趙無極脫下華麗的家主長袍,換上了一身粗布麻衣,甚至效仿古人,讓人找來了一荊條,背在了自己身上。
他帶着趙家幾十口人,就這樣,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上,在全城百姓那復雜目光的注視下,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了楚家大門。
到了楚家門口,趙無極沒有叫門,也沒有上前。
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在距離大門還有三丈遠的地方,“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身後的趙家長老和子弟們,也全都跟着跪了下來,黑壓壓的一片。
“罪人,趙家家主趙無極!”
趙無極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朝着楚家大門,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攜趙家上下,特來向楚前輩,請罪!”
他的聲音,傳遍了整條街道,也傳進了楚家大院之內。
全城,再次轟動!
繼李家之後,青陽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趙家,也跪了!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着楚家那扇緊閉的朱紅色大門,等待着楚河的反應。
然而,一刻鍾過去了。
大門,紋絲不動。
半個時辰過去了。
大門,依舊緊閉。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太陽漸漸升高,炙烤着大地。
趙無極和趙家的幾十口人,就那麼跪在滾燙的青石板上,汗水溼透了衣背,膝蓋早已被磨破,滲出了鮮血。
但沒有一個人敢動,沒有一個人敢抱怨。
他們只是跪着,等待着那扇決定他們命運的大門,能夠打開。
而這份漫長的,在衆目睽睽之下的煎熬,本身就是一種最殘酷的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