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鎮撫司校場，風卷殘雲。
兩名千戶級別的官員要進行生死決鬥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衙門。
校尉、力士圍在四周，裏三層外三層，議論紛紛。
高台之上，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王沖，此時正陰沉着臉，看着場中的兩人。
他本想阻止，這簡直是胡鬧！
但轉念一想，這或許是個機會。
王峰雖然性格狂傲，但畢竟是真氣境，而且修煉的是王家的高深武學。
而秦莽，雖然之前了趙無極，但那是靠偷襲和運氣，本身只是神力境。
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讓王峰狠狠教訓一下秦莽，打壓一下他的囂張氣焰，讓他知道天高地厚，以後乖乖聽話。
只要不出人命，受點皮肉苦也是應該的。
於是，他沒有出聲，默認了這場比鬥，甚至還饒有興致地端起了茶杯。
場中。
王峰手持長刀，周身真氣涌動，衣袍鼓蕩，氣勢確實凌人。
“秦莽，剛才在庫房地方狹窄，讓你鑽了空子。現在，我會讓你知道，神力境和真氣境之間，隔着怎樣的天塹！”
王峰咬牙切齒，臉上紅腫未消，顯得格外猙獰，“籤了生死狀，今就算打死你，也是你學藝不精！”
秦莽手裏提着一把普通的制式繡春刀，那把黃階上品的秀靈刀被他收起來了，扮豬吃虎要全套，懶洋洋地站在那裏，看似渾身破綻。
“廢話真多，要打就打。大人若是贏了，我這顆人頭盡管拿去。”
“找死！”
王峰大喝一聲，腳下一蹬，整個人如獵豹般沖出。
“狂風刀法！風卷殘雲！”
他手中長刀化作一片雪亮的刀幕，刀氣縱橫，如同狂風驟雨般朝着秦莽籠罩而下。
這是玄階中品刀法，勢大力沉，連綿不絕。
秦莽看起來左支右絀，狼狽不堪。他並沒有動用真氣境的力量硬抗，而是憑借《踏雲步》不斷閃避，每次都像是險之又險地避開刀鋒。
“嗤！”
秦莽的衣服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嗤！”
手臂上多了一道血痕。
“跑？我看你能跑多久！縮頭烏龜！”
王峰見狀大喜，心中大定。
果然，剛才只是意外，這小子本沒有還手之力！
他攻勢更加猛烈，完全是一副貓戲老鼠的心態，想要在衆人面前慢慢虐秦莽，找回面子。
高台上，王沖微微點頭，抿了一口茶。
看來勝負已分。
差不多該叫停了，再打下去就要傷筋動骨了，畢竟秦莽還有用。
就在王沖放下茶杯，準備開口喊停的瞬間。
場中的局勢突變！
一直被動挨打的秦莽，似乎腳下踩到了一塊碎石，“哎喲”一聲，身體失去了平衡，踉蹌着向後倒去，中門大開！
這是一個巨大的、致命的破綻！
“好機會！去死吧！”
王峰眼中凶光畢露，本沒想留手，甚至忘記了這只是比鬥。
他將全身真氣灌注刀身，一刀直刺秦莽的心窩！
他要趁機了秦莽！反正這是決鬥，刀劍無眼，死了也白死！
然而，就在刀尖即將觸及秦莽口的刹那。
王峰看到了秦莽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哪有什麼驚慌失措？分明是一片嘲弄和冰冷，就像看着一只自投羅網的蒼蠅。
“你上當了。”
秦莽的嘴唇微微蠕動，無聲地吐出這幾個字。
轟！
一直被壓制的真氣境一重力量，在這一刻不再隱藏，瞬間爆發！
身體以一個違背人體力學的角度詭異扭曲，堪堪避開了心髒要害，讓那一刀刺在了左肩上。
以傷換命！
在王峰驚愕欲絕的目光中，秦莽手中的繡春刀，自下而上，化作一道驚雷！
歸元訣真氣加持！
暴擊倍率9.2倍！
血煞刀法！
這一刀的速度，快到超越了王峰的反應極限。
“住手！！！”
高台上的王沖瞬間察覺到了不對，那股恐怖的真氣波動讓他頭皮發麻，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他怒吼出聲，身形暴起，想要飛身救援。
但，太晚了。
噗嗤！
刀光閃過，血柱沖天。
一顆大好頭顱帶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沖天而起，在空中翻滾了幾圈，重重地落在地上。
王峰的無頭屍體依然保持着前沖的姿勢，手中的刀還在秦莽的肩膀上，走了兩步，才轟然倒地。
【叮！斬真氣境一重敵人！暴擊倍率增加1.1！當前總倍率：10.3！】
【叮！掉落物品：狂風刀法（玄階中品）】
秦莽忍着劇痛，拔出肩頭的刀，大口喘着粗氣，看着地上的屍體，一臉驚恐和茫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王峰！！！”
王沖瞬間落在校場中央，看着侄子的無頭屍體，目眥欲裂，整個人都在顫抖。
死了？
他寄予厚望的侄子，王家的未來，就這樣死了？
他猛地轉頭看向秦莽，眼中意如沸，恐怖的宗師威壓毫無保留地壓向秦莽。
“秦莽！你敢他？！本官叫你住手，你沒聽見嗎？！你是故意的！”
“大人……”
秦莽被這股威壓壓得“撲通”一聲癱倒在地，滿臉無辜和惶恐，演技炸裂。
“卑職……卑職也是爲了自保啊！
剛才那一刀，他是真的要我！
如果我不拼命反擊，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而且……而且刀劍無眼，生死決鬥，本來就是各安天命……剛才那種情況，生死一瞬，卑職一時收不住手，手滑了……真的只是手滑了……”
“你放屁！你明明隱藏了實力！”
王沖氣得渾身發抖，手掌高高舉起，真氣吞吐，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
收不住手？
手滑？
那一刀快準狠，真氣爆發恰到好處，分明就是蓄謀已久的必一擊！
這小子一直在扮豬吃虎！
他早就突破真氣境了！
但他這一掌，在半空中停住了，遲遲沒有落下去。
因爲四周有無數雙眼睛看着。
決鬥是王峰提出來的，生死文書也是王峰着籤的，先動機的也是王峰。
秦莽是自衛反擊，而且贏了。
如果在衆目睽睽之下了秦莽，不僅會寒了所有錦衣衛的心，更會讓人覺得他王沖公報私仇，輸不起。
錦衣衛最重規矩，壞了規矩，隊伍就不好帶了。
更重要的是……
現在的南鎮撫司，除了秦莽，他真的無人可用了。
王峰死了，要是再了秦莽，誰來幫他髒活？
誰來幫他壓制那些蠢蠢欲動的宗門？
誰來頂替這個位置？
王沖深吸幾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和喪親之痛，眼神變得無比復雜，那是對局勢失控的無奈和對秦莽深深的忌憚。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養的不是一條狗，而是一頭吃人的狼。
現在狼長大了，咬死了想取代它的人。
如果不喂飽它，下一個被咬的，可能就是自己。
“好……很好。”
王沖咬着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血腥味。
“秦莽，你真是……好身手，藏得好深啊。”
“都是爲了替大人分憂，卑職不敢懈怠。”
秦莽低着頭，嘴角微揚，眼神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
“王峰技不如人，但這南鎮撫司不可一無主。”
王沖閉上眼睛，“即起，由秦莽接任南鎮撫司鎮撫使，統領南司一切事務。”
“卑職……多謝大人栽培！願爲大人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秦莽重重抱拳，聲音洪亮，傳遍全場。
這一刻，他終於坐上了這個位置。
雖然過程有點血腥，雖然得罪了頂頭上司。
但結果很完美，不是嗎？
“王沖，您放心，我會是一把好刀的。”
秦莽心中默念，看着王沖離去的背影。
“不介意再手滑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