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處理完李白蓮又回來了,恭敬站在邢錚身邊,笑容可掬:“她在誇您呢,顧總。”
“哦?那你說說,她在誇我什麼?”
任青臉上笑容僵住。
他不過是爲了哄老板開心才說的漂亮話,他哪知道對面那姑娘嘰裏咕嚕在說什麼!
顧總平時也沒少被恭維,怎麼還較真起來了呢?
邢錚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呃,她在誇您……”
任青汗流浹背,硬着頭皮說:“誇您英俊瀟灑,能力非凡,體力超強,又善解人意,是個體恤下屬的好老板,被你這樣的男人喜歡,是她八輩子求來的福氣,她願意嫁給你,爲你生兩個孩子……”
邢錚閉眼掐眉心:“夠了,你也跟李白蓮一起去停車場。”
QAQ不要啊!顧總!
邢錚揮了揮手,任青怕惹他煩,識趣地出去了。
雲鯨落發泄完,吐了一口氣,心裏舒坦不少。
回到工位上,更新動態。
“錢難掙,屎難吃,我難活。”
邢錚看見了,覺得好笑,打開工作微信點開她的頭像。
“雲特助這麼閒,方案做好了?”
剛更新完動態就收到老板的消息,雲鯨落正襟危坐。
她奇怪地往四周看了看,這廝該不會在哪兒盯着她吧?
“沒呢,顧總,正在做。”
“下班之前給我。”
雲鯨落咬牙罵了句“壓榨員工的禽獸”。
表面上熱情回復:“好的,顧總。”
雲鯨落看着被打回來的方案,咬唇思考了半天。
右下角的微信突然閃了閃,是孟喬發來的消息:“姐妹,趕糧食去了!”
一看時間,原來已經中午了。
雲鯨落:“我現在還不餓。”
孟喬啐她:“飯不積極,腦殼有問題!”
“你去吃吧,我真吃不下。”
“還在想方案的事啊?”
雲鯨落嘆了口氣:“是啊,顧扒皮讓我下班之前交給他,可我怎麼做他都不滿意。”
“要不你去問問他唄,讓他給你點提示。”
“我不敢,他說話難聽。”
“難聽就難聽唄,好過你自個兒在這裏憋着吧?要是耽誤了跟天弘的,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雲鯨落覺得有道理,於是硬着頭皮去問了。
顧扒皮倒是沒有罵她,還心情不錯地賞給了她四個字。
簡短有力。
“結合實際!”
結合實際是什麼鬼?
是說她之前方案文字堆砌,內容空乏?
她發現這廝不僅惜字如金,還特愛玩文字遊戲。
雲鯨落啐他一句,隨即沉下心來思考他這句話。
聯想到昨天市場調研的結果,“叮”得一聲,頭皮瞬間就被撫平了。
她坐直身體,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打。
時間悄然溜走,很快一個下午過去。
雲鯨落終於完成最後的修改,仔細檢查一遍,發給顧扒皮。
【老板,新方案發您郵箱了,麻煩您查收哦~】
雲鯨落緊張地咬着手指蹲守在電腦前。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雲鯨落以爲這次又要被打回來重做。
顧扒皮給她回復了兩個字。
【通過】
雲鯨落激動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過了過了!終於過了!
周圍同事奇怪地看着她:“怎麼了,鯨落,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沒事沒事。”
雲鯨落反復盯着這兩個字,高興得想哭。
她做的方案,終於能入顧扒皮的法眼了!
想到什麼,雲鯨落控制着開心的情緒,抿唇輸入:“顧總,您讓我做那一千份問卷調查,是爲了方案的客觀真實性嗎?”
發送過去,他沒有再回復。
電腦前的邢錚漫不經心地把玩着籤字筆。
她之前的方案看似完整,但缺乏實用性,讓她去做市場調研,是爲了讓她抓住大衆用戶的真正需求,而非是體罰她。
她能想到這一點還算不錯。
邢錚看了看時間,這丫頭早上說要請他吃飯,這都到傍晚了還沒動靜。
邢錚提醒她:“晚上一起吃飯?”
發完,邢錚才意識到,忘記切換微信了。
而雲鯨落看到這條消息,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
老板竟然邀請她一起用餐?
對於顧扒皮,她還是很好奇的。
這位神秘的老板她至今都沒見過,辦公室裏關於他的流言都傳瘋了。
大家都想跟老板套近乎,多好的一個機會,雲鯨落卻犯了難。
她擰着眉毛在對話框裏輸入半天。
“顧總,雖然我很想去,但很抱歉,我今晚有約了。”
邢錚垂眸看着她的回復,忍不住嗤笑。
小姑娘拒絕他還怪禮貌的。
過了一會兒,桌上的手機響起。
邢錚點開私人微信,“雲裏有鯨落”發來一條消息。
“床友,想好去哪吃了嗎?”
看到“床友”這個稱呼,邢錚再次忍俊不禁。
“想好了。”
雲鯨落:“定位發過來,我看看在哪兒。”
邢錚順手發去定位。
雲鯨落發出疑問:“京洲裏A座601,這是哪兒?”
“我家。”
“……”
雲鯨落深吸一口氣:“去你家吃???”
“有什麼問題?”
“你家幾個人?”
“就我一個。”
“你該不會對我有什麼企圖吧?”
“……”
邢錚指間夾着一煙,哼笑一聲回復她:“小朋友,你都花錢包了我一夜,還怕我對你有企圖?”
雲鯨落:==。
“好吧,床友,你在家等我,我下班就過去。”
雲鯨落盯着下班時間,一到點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瞥見她塞在辦公桌下的毛呢外套,一並拿起塞進紙袋裏。
雲鯨落站在公司樓下等車,就在她低頭看打車軟件時,一輛路虎從她面前緩緩駛過。
她打的網約車來了,雲鯨落上車後,司機大叔詫異地看了眼地址:“姑娘,你家住在這?”
“怎麼了,是地址不對嗎?”
“這倒不是,我就挺驚訝你竟然住在這種地方。”
雲鯨落沒明白話裏的深意,順口接茬:“哦,這是我朋友家。”
司機大叔意味不明地笑:“那你朋友不是一般人啊。”
這次雲鯨落聽出揶揄的意味了。
她有點不高興,抬起頭說:“怎麼就不一般了,他只不過是職業跟我們不同,但也是因爲生活所迫。”
“生活所迫?”
司機大叔“嗤”了一聲,“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難怪你不清楚。”司機大叔開着車,懶洋洋地說,“我在這個城市跑了七八年的滴滴,很少接到去這裏的單子。”
他看着後視鏡笑了笑:“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住在這裏的人,從來不會坐出租車。”
雲鯨落一愣,沒太聽懂什麼意思。
出門不坐出租車坐什麼?
地鐵?公交?
可她的那位床友還開出租車呢。
有點莫名其妙。
晚高峰路上擁堵,司機大叔一直在抽煙。
雲鯨落不想再搭訕了,打開窗戶透氣。
雲鯨落的老家在南方的一座小城市,聽說A城的就業機會高,才畢業就來了這邊。
沒想到她被上一家公司的老板忽悠着埋頭苦了三年,最後錢追不回,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A城是人人相傳的魔都,消費高,信息通暢,生活節奏快,很多人跟她一樣爲了生存就業遠地他鄉奔赴而來,但到了才發現,魔都並沒有表面看得那麼繁華,令人向往。
有的人站在普通人一輩子都攀爬不到的地方,也有人餓死在無人問津的出租房裏。
外來戶想要在這裏站穩腳跟很難。
雲鯨落其實對這座城市沒什麼念想,每天除了兩點一線,偶爾跟孟喬去市中心轉轉,很多地方都還不熟悉。
因此到地方,她才回味過來司機大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