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侯爺,雪下得更大了,咱們屋裏說吧。”
爲免被丞相大人看了笑話,王氏轉身把人往屋裏迎。
所有人簇擁着顧宏亭跟宋祁淵往裏走,雲染卻站着沒動。
“大姑娘,你也快些進來吧。”
王氏站在在門口,假裝不計前嫌的對着雲染笑盈盈的招手。
不得不說王氏確實太會僞裝,怪不得親生女兒都被虐待成了這樣,顧宏亭竟然半點都沒察覺到。
“她不進去就讓她凍死好了!”顧宏亭剛才的面子還沒找回來,此時冷哼一聲,甩袖走了。
“站住!”雲染大吼一聲。
顧宏亭徹底被激怒了,一回頭,氣勢洶洶的瞪着她。
剛才也就算了,現在當着丞相大人的面都敢這樣目無尊長,他到底養了個什麼東西?
“你在跟誰說話?看來我今天不好好教教你,你就不知道恭敬,孝道幾個字怎麼寫!”
顧宏亭說着一個飛身就要去捉雲染,眼看着那雙大手就要扣住雲染的手腕。
誰知道雲染曲指在他手腕關節上一彈,顧宏亭 觸不及防之下被彈得後退兩步穩住身形,整只手臂卻是一片酥麻。
要知道他可是武將出生,能打得過他的這世界上不出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死了。
“侯爺,你沒事吧,大姑娘你說說你,怎麼能跟自己的爹動手呢?都怪你小時候侯爺太縱着你了,要我說,女孩子就不該習武!”
王氏裝作一臉慌張的過去扶着顧宏亭,噼裏啪啦的一通數落。
爹?她爹可是邕和帝,現在的自己不過是占用了一下顧月厘的身體而已,別說顧宏亭她打得,就是當今的皇帝雲空她也教訓得!
“顧侯別動怒,依我看,大姑娘身手不錯,是個可用之才,興許以後能在朝中謀個職位也未可知。”宋祁淵拍了拍盛怒中的顧宏亭安慰道。
“嗤!”聞言,顧月華冷笑一聲。
雲染實在看不慣她這副冷嘲熱諷的樣子,指着她道:“你是嗓子眼卡糞叉子了麼,不好受就吐出來,不然我去找個通茅房的給你喉嚨管通通?”
“這誰都知道,離國唯一的女官當初背叛了明德帝現在做了蘇貴妃,朝中雖沒明令不許女子爲官,可你覺得宣正帝還會允許下一個蘇貴妃出現嗎?”
顧月華昂着頭顱,滿是不屑的說。
雲染楞了一下,顧月華口中的蘇貴妃便是當初她最信任的大內女官蘇紅稠。
自己到死也想不到,當初那個眉眼溫順千好萬好的女子會給自己致命一擊。
當時她身中亂箭,就要跌落懸崖,宋祁淵死死抓住她的手,是紅綢在後面給了她一劍,害她鬆開了手,被困半山腰,凍成了冰雕。
如此想來,當初自己信任的人都背叛了自己的,宋祁淵也好,蘇紅綢還是其他人也好,她這皇帝當得,還挺失敗的。
雲空,你我母後,搶我皇位,害我身死,蘇紅綢,你枉我信任,刺我一劍,如今我雲染又回來了,你們一個一個,欠我的,慢慢還!
“阿厘姑娘,你的手?”宋祁淵驚訝的看着雲染。爲什麼永伯侯府的大姑娘在聽到蘇貴妃的時候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雲染這才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指甲掐着手心,已經深深的陷入皮肉裏面,點點血珠順着指縫滴落在皚皚白雪之上,竟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我沒想過要當什麼女官,我來,是想找顧侯爺借身衣裳!”雲染不想跟他們糾纏,直接闡明來意。
“那我要是不給呢?”顧宏亭氣得不輕,故意不想順了她的意。
但說到底一件衣服於他而言簡直微不足道。
“那顧侯大概是忘了當初迎娶莫家大小姐的時候許過何種誓言了吧?”雲染盯着顧宏亭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
當初紅燭成雙,賓朋來賀,當着莫老爺跟年僅十歲,初登大典的雲染的面,顧宏亭說:今生我必一心待如水,衾冷添碳寒增衣。
顧宏亭以爲當時聽見這句話的人不少,包括莫如水的陪嫁丫頭,秋分的娘親也聽見了,如果是她告訴了顧月厘不足爲怪。
怪只怪,當時願是真的,此時心也是真的。
“阿厘姑娘,拿去吧!”宋祁淵大概是不想看到顧宏亭下不來台,從展傲手裏接過剛才那件貂裘披風遞給雲染。
雲染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雙玉白修長的手,沒有親自去接,而是轉身喊道:“秋分,我們走!”
秋分趕緊從宋祁淵手裏接過披風點頭致謝後緊緊跟在雲染身後。
雲染都走了很遠了,隱隱聽到身後顧宏亭氣急敗壞的聲音:“讓她滾,讓她死在外面好了!”
雲染冷笑一聲,腳步沒有絲毫停留!
雖然以前顧宏亭也不大管顧月厘,可經過今天這麼一鬧,顧月厘算是徹底跟永伯侯府斷了關系。
雲染一路走回剛才那間破院兒,誰知道還沒走近就有一個五六十歲模樣的老仆人從裏面跌跌撞撞的沖出來。
看見雲染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小小姐,你快跑吧,老太爺快不行了,李有爲那個卑鄙小人連同二小姐把老太爺身邊的人都軟禁了起來,老太爺交出房契地契以及大明堂的印章。”
雲染拖着這個老仆的手,只摸到一手的黏膩,攤開掌心一看,竟是一手的鮮血。
“吳伯,你胳膊受傷了?”秋分掩着嘴驚呼出聲。
原來這個老仆叫吳伯,是莫老太爺身邊的仆人。
雲染有些沒聽明白,莫老太爺統共就兩個女兒,大女兒已死,所有家產不就都是二女兒莫如花的嗎?她犯得着這樣?
“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一點?”
“老太爺之前偷偷立了家產分割書,說要把大明堂三分之一的生意和半數的田產都給你,二小姐知道後不服氣,你快跑吧,怕只怕二小姐的人已經往這邊來了。”
果然,吳伯的話才落音,一大批帶着面巾的黑衣人就接踵而至。
“就是她,砍死她回去領賞金一千兩!”
那些黑衣人見了雲染就跟見了金子似的,兩眼放光。
“一千兩?”
這個莫如水還真是大手筆,雲染嘖嘖嘆道,只可惜他們來錯了時候,若是在她剛剛靈魂歸位的時候來,或許她只能束手等死。
可現在,她打不過顧宏亭,還收拾不了這幾個小毛賊麼?
秋分甚至都沒看到雲染是如何出手的,那幾個小毛賊的脖子上就都多了一條細細的刀口,委頓在地上,已經沒了生命跡象。
如此快的身形,如此準的刀法,以及如此狠的心,沒上過戰場,經過戮的人是做不到的。
“小小小……”吳伯一時間竟然有些膛目結舌。
雲染凌厲的看了他一眼,命令道:“莫府在哪?前面帶路!”
她的話,讓人莫名的想要服從。
吳伯顫顫巍巍的帶着雲染往莫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