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可真慫,你忘了上次義父指點你,把你揍的三下不了榻?
十四弟,你來評評理,這是不是過分了!”
薛亮依舊自顧自的說着。
“那個……這叫棍棒底下出高徒。”
呂驍也察覺到了楊林的到來,事已至此,他只能去硬圓了。
不然的話,薛亮得被楊林打出屎來。
“你這話說的確實在理。”
薛亮這次並未反駁,語氣緩和得讓人暗自鬆了口氣。
“但,還有個但!
那老頭性子忒軸了,一言不合就是打罵的。”
“這哪有名師的樣,自然難教出咱們這般出衆的高徒。
不過今兒個邪門了,我怎麼總覺得後脊梁骨發涼……”
薛亮一邊嘀咕,一邊下意識轉頭,恰好撞進楊林那張早已沉得能滴出水的黑臉上。
“我……我就說怎麼涼颼颼的,原來是……”
這一刻,薛亮只覺天旋地轉,仿佛天塌了一般。
背地裏說人壞話本就不妥,偏偏還被當事人撞個正着,這麻煩可就大了!
他這下徹底完了!
這幫兄弟也太不地道了!
義父都到跟前了,居然沒一個人提醒他!
的,定是有人想借機除掉自己,好取而代之坐上二太保的位置!
“來來來,亮子,老夫今也來好好指點一下你這位高徒。”
楊林話音未落,大手一伸,如同提小雞般將薛亮拎了起來。
平裏他對義子們本就嚴苛,棍棒相加更是家常便飯。
只是今看來,先前的教訓還是太輕了。
“大哥,十四弟,你……你們咋就不提醒我一聲啊?”
薛亮豬般哀嚎着,心裏明鏡似的,這頓皮肉之苦定然躲不過去。
“我都給你擠眉弄眼半天,臉都快抽筋了,你小子愣是瞎了眼沒看見!”
羅芳一臉無奈,他方才已是盡力暗示,可這二弟偏偏毫無察覺。
這頓揍,純屬咎由自取,一點不冤!
一炷香的功夫過後,楊林伸展着筋骨,神清氣爽。
養兒不教如養驢,這兒子就是得時常敲打,三不打,便要上房揭瓦。
尤其是收拾薛亮,更讓他心頭鬱結一掃而空。
“子烈啊,此次平定楊玄感之亂,你當居首功。
老夫面聖之時,定然爲你請賞邀功。”
楊林活動着酸脹的胳膊,臉上滿是欣慰的笑意,目光落在呂驍身上,滿是贊許。
若是他麾下的義子們都能如呂驍這般文武雙全、心思通透,那他便是做夢也能笑出聲來。
“多謝老千歲抬愛。
此次能成功拿下楊玄感,全賴兄長們鼎力相助,功勞該歸大家所有。”
呂驍向來不是貪功冒進之人。
羅芳等人平裏對他多有照拂,這份情分,他始終銘記於心。
“十四弟,此次功勞本就該全歸於你,無需推辭。”
殷嶽心思通透,怎會不知楊林的良苦用心?
這分明是要借機爲呂驍鋪墊朝堂之路。
“老夫坐鎮登州多年,常年遠離東都,難以過多預朝堂事務。”
楊林抬頭望了望漸漸暗沉的天色,語氣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滄桑與悵然。
“讓你在陛下面前嶄露頭角,積攢功勳名望,其中深意,你應當明白。”
夕陽的餘暉斜斜灑落,映照在他身上,讓那身冰冷的鎧甲泛着淡淡的寒光,也將他的身影拉得格外孤寂。
大隋江山,如今便如這落餘暉一般。
表面看似依舊輝煌壯麗,實則早已暗藏頹勢,瀕臨黃昏。
放眼天下,能夠支撐起這半邊天的棟梁之才,已是寥寥無幾。
他廣收義子、組建十三太保,圖的是什麼?
不就是想爲大隋招攬可用之才,竭力延續國運嗎?
呂驍這顆璞玉,他必須親自引薦給陛下。
否則,陛下早晚要被宇文化及那等奸佞小人蒙蔽加害,大隋江山也必將搖搖欲墜,危在旦夕。
“老千歲的良苦用心,我已然明了。”
呂驍用腳指頭想也能猜到楊林的用意。
自從經歷瓦崗寨一事之後,他對權力的渴望也益強烈。
一步一個腳印,最終登上權力的頂峰,正是他心中深藏的目標。
“好小子,果然一點就透,不負老夫所望。”
楊林爽朗一笑,對呂驍的通透更是滿意。
“這幾十年來,老夫在茫茫人海中甄選人才,可謂是屎裏淘金,歷經艱辛啊。
你很好,比你的十三位兄長都要出色,更有謀略頭腦。”
提及呂驍的過人之處,楊林便贊不絕口,停不下來。
想當初,他得到秦瓊之時,已是欣喜若狂,連做夢都能笑醒。
如今呂驍的才能遠超秦瓊,即便他後撒手人寰,也能瞑目了。
“義父,您怎麼能說老十四是屎呢?”
薛亮拖着傷痕累累的身軀,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當即面露不忿。
若是呂驍都是屎,那他們這些人又算什麼?
這話要是讓十四弟聽了去,心裏得多難受啊。
“嘿嘿……”
楊林被薛亮這番腦回路清奇的話氣笑了。
罷了,罷了。
龍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性情各異。
就當薛亮是頭沒心沒肺的蠢豬吧。
“二哥,你說義父會不會是說,咱們十三兄弟是屎,而老十四是那淘出來的金子?”
黃昆雖然不願承認這個殘酷的事實,但也不得不佩服楊林的眼光。
薛亮聞言,只覺剛剛勉強支撐起來的天空,再次轟然坍塌。
“當真如此嗎?
義父?
孩兒在您心中竟是屎一般的存在?”
“滾!”
楊林怒喝一聲,實在懶得搭理這個缺心眼、碎嘴子的蠢貨。
後續登州大軍陸續抵達,黎陽城中楊玄感的殘餘勢力很快便被徹底鎮壓肅清。
這,呂驍正在房中歇息,忽聞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起初以爲是薛亮又來聒噪,便索性閉目養神,不予理會。
“子烈,子烈!”
敲門聲緊隨而至,楊林的聲音雖不算洪亮,卻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