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雖然還沒有完全亮,但不少穿戴齊整的大臣已經聚集在了太極宮的承天門外,準備進宮參加新皇的登基大典。
就在他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討論新王朝會有什麼新氣象之時,附近卻突然一陣動,隨後便有人看到有兩人挾持着李建成和李元吉出現在承天們附近。
宮牆上的禁軍也注意到了他們,一時間如臨大敵,大量禁軍涌上了城頭,張弓搭箭對準了宮外的方向,嚴陣以待。
此時衆多大臣中有人認出了楊錚和李靖,忍不住驚呼道:
“那不是唐王府的文學參軍楊錚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挾持了齊國公。”
“對呀,另外一個好像是壽光縣公韓擒虎的外甥,他不是被關在大理寺大牢嗎?怎麼也出來了,還挾持了世子。”
可楊錚本不理會這些大臣的議論紛紛,反而沖着城頭上的禁軍高聲喊道:
“叫李淵立即來承天門見我,否則他就等着給他的兩個兒子收屍吧。”
聽到楊錚竟然如此直呼未來大唐天子的名諱,不少大臣不由一陣咋舌,顯然是沒想到楊錚竟敢如此放肆。
有人想出言呵斥楊錚,但看了看他一身未透的血跡,再看看手中銳利的長劍,最終還是將快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不敢出這個頭。
不多時,面色鐵青的李淵就在一衆侍衛和宮人的簇擁下出現在了承天門的城頭,身後還跟着神情復雜的。
他本以爲自己已經夠決斷了,卻沒想到楊錚的反叛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快,以至於事情這麼快就惡化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
而此時李淵看向楊錚的目光仿佛是淬了毒,一副恨不得要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的模樣。
他本來還在宮中和商議,看看如何在確保李建成平安無事的前提下將此事給壓下來,將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無論如何都不能影響到天亮之後的登基大典。
可沒想到楊錚這竟然挾持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出現在這麼多大臣的面前,分明是存心要將事情鬧大, 企圖以此來攪黃自己的登基大典。
自己不就是悔個婚嗎?他至於要這麼報復自己嘛!
可雖說他心中恨透了楊錚,但是當着這麼多大臣的面,他還是要維持自己未來大唐天子的形象和體面,只能強壓着心中的火氣,盡量緩和語氣道:
“楊錚,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你先放了建成和元吉”
“放了李建成和李元吉?”
楊錚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語氣滿是嘲諷:
“只怕我前腳剛放了他們,你後腳就命城上的禁軍亂箭齊發,將我和李郡丞射成馬蜂窩了。”
聽了楊錚的話,李淵面色陰沉,當即厲聲駁斥道:
“胡說,我乃是未來的大唐天子,一言九鼎,怎麼可能會做出如此背信棄義的齷齪之事。”
“是嗎?”
楊錚冷笑一聲,隨後毫不留情當衆拆穿了李淵的老底:
“當初我要去江都投奔先帝,是誰讓自己的六女兒使美人計哄騙我進唐國公府做了幕僚?又是誰許諾要將女兒許配給我楊錚?又是誰現在言而無信想要撕毀婚約的?”
此話一出,承天門外聚集的群臣頓時一片譁然。
因爲除了唐國公府出來的幾個舊人,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聽過說楊錚與李秀顏有婚約之事,只是聽到朝中最近流傳着一些風聲,說李淵有意將與豆盧家聯姻,打算將自己的六女兒下嫁給豆盧寬之子豆盧懷讓爲妻。
如果現在楊錚說的都是真的,那李淵此舉確實很是不妥。
聽到承天門外的大臣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李淵的面色更加難看了。
這個該死的楊錚,竟敢當着這麼多大臣的面揭露自己的醜事,純心讓他這個未來的大唐天子難堪。
但看着楊錚手中的長劍,李淵就立即想到了如何爲自己開脫:
“楊錚,你明明身手了得,在人前卻一直裝作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如此煞費苦心想要隱藏自己的本事,我怎能不懷疑你投靠我們李家是不是另有企圖?
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會將自己女兒許配給這麼一個居心叵測之人。”
此話一出,一些大臣忍不住暗暗點了點頭,覺得李淵話也不無道理。
面對李淵的狡辯,楊錚只是淡淡一笑:
“李淵,我只是不在人前顯露武功,可我從未說過我不會武功,但你卻親口承諾過要將自己的六女兒許配給我。”
李淵再一次爲之語塞了,隨後只能強壓下火氣,放軟了語氣說道:
“不如這樣吧,有什麼事你進宮來跟我當面說清楚,若是你與我的六女兒當真是兩情相悅,我也願意促成你們的好事,你現在這樣一直堵在宮門外面吵吵嚷嚷總不是個辦法,還讓人看了笑話。”
“他們看的是李淵的笑話,又不是我楊錚的笑話。”
李淵好話歹話說盡,可楊錚就是油鹽不進,反而貼臉開大道:
“李淵,我今來這裏見你,就是想告訴你你這次真的失算了。
你之所以要悔婚,無非就是嫌棄我出身低,比不過豆盧懷讓,但我要告訴你的是——
我,楊錚,不是什麼任人欺辱的阿貓阿狗,我乃是高祖文皇帝的曾孫,房陵王之孫,襄城王之子,正兒八經的大隋宗室。”
此話一出,宮門外的一衆大臣再次一片譁然,就連一向冷靜過人的都忍不住眉頭一緊。
李淵更是一陣錯愕,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冷笑一聲道:
“楊錚,你在招搖撞騙之前就沒有好好了解過襄城王的生平嗎?他一生哪有什麼子嗣?”
面對李淵的質疑,楊錚也不解釋,只是從身上拿出一個精美的錦囊,當衆拆開從裏面取出一枚玉佩,高舉過頭頂對着一衆大臣說道:
“諸位之中應該有不少人都做過大隋的臣子,應該都認得這枚玉佩,知道它乃是大隋皇子皇孫的象征,每一位皇族子弟都有一枚。
而我手中這一枚,便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憑證。”
說到這裏,楊錚也知道夜黑風高,大家很難很清楚他手中的玉佩,況且光憑一枚玉佩也說明不了什麼,便對着這些大臣大喊一聲道:
“禮部尚書李綱何在!”
“老夫在此!”
很快,一名發須皆白的大臣從衆多同僚之中走了出來,看着楊錚,沉聲問他道:
“不知這位兄台找老夫所爲何事?”
楊錚看着他,隨即沉聲問道:
“李尚書,聽說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當年又曾經出任過房陵王的太子洗馬,自然是見過我的父王和母妃,我想你應該能看出我長得像誰?”
若是一般大臣,爲了避免惹禍上身,自然是打死都不願意摻和此事,可李綱偏偏是出了名的剛直,還真仔細端詳了楊錚的面龐一番,最後若有所思道:
“兄台的相貌,與當年的襄城王妃柳氏,確實有六分相像。”
此話一出,在場衆大臣再次爲之譁然……
而李綱當年畢竟做過幾年楊勇的老師,對楊勇還是有些感情的,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道:
“聽說當年襄城王妃曾經懷過身孕,結果孩子剛一出生就不幸夭折了,如果你當真是襄城王之子,看來當初他們父妻二人爲了保住自己唯一的血脈還真是煞費苦心呀。
不過若是房陵王知道自己還有血脈活在人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這番話又說得周圍不少人一陣唏噓,畢竟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可都做過隋朝的臣子,說對隋朝沒有一點感情是完全不可能的,不少人對廢太子楊勇的遭遇更是一直心懷同情。
李淵聽到動靜,面色又黑下去了幾分。
這個李綱,好大的膽子!
而楊錚之所以如此篤定自己長得像母妃柳氏,是因爲自從他住進柳府之後,柳府之中就一直流傳着一些風言風語,說他是柳旦的私生子,理由就是他長得很像年輕時候的柳旦。
而一生珍惜羽毛的柳旦卻一直對這些流言蜚語不聞不問,就像是默認了此事一般,致使這些流言越演越烈。
楊錚從系統那裏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之後,才明白自己不是長得像外公柳旦,而是長得像母妃柳氏。
柳旦之所以一直對這些私生子的流言聽之任之,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這個外孫,避免有人將自己和母妃聯系起來。
就在楊錚還在追憶往事之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終於緩緩開口問道:
“楊錚,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大隋宗室,爲何又要跑來爲我李家效力,幫我們李家顛覆你們楊家的江山。”
此話一出,不少還在感慨楊錚身世離奇的大臣面色不由陡然一變。
因爲不管哪朝哪代,數典忘祖之人從來都是最遭人唾棄的。
無論楊勇這一脈跟楊廣這一脈有多大的仇,他都不應該幫着外人顛覆自家的江山。
可楊錚今既然敢在這裏當衆公布自己的身份,自然早就想好了如何回應自己曾經投靠李家的這段黑歷史:
“因爲我也被你的父親給騙了。
他當初告訴我楊廣無道,說他打算另立明君,重振大隋江山。
我就是相信了他的鬼話,認爲曾祖留下的江山不能毀在楊廣這個不肖子孫手中,才決定加入他的陣營,一起推翻楊廣,另立明君。
可後面我發現李淵並不是想要重振大隋江山,而是想自己做皇帝,可我當時爲情所困,竟天真以爲只要能爲天下百姓好,這江山姓楊還是姓李又有什麼區別。
直到李淵言而無信提出悔婚,我才幡然醒悟,天子從來都是一言九鼎,言出法隨,一個對自己下屬都能出爾反爾之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善待天下蒼生的明君。
因此,我不會再將希望寄托在李淵身上,既然是我們楊家人將天下搞成這樣,就應該由我們楊家人自己來收拾殘局。”
見楊錚句句話將矛頭指向自己,李淵再也忍無可忍,厲聲怒斥楊錚道:
“楊錚,就算你是真的舊隋宗室又如何,如今舊隋已經亡了,你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前朝餘孽罷了。”
“有我楊錚在,大隋就亡不了!”
楊錚抬頭看着李淵,一字一句道:
“相反,將來滅你李唐之人,必是我楊錚!”
“楊錚,你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聽到楊錚大言不慚說要滅他們大唐,李淵很想發笑,但看着楊錚冷峻的眼神,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而楊錚此時該說都已經說了,也不想再跟李淵多費口舌,直接冷聲對他說道:
“李淵,我知道我今無法阻止你登基篡位,但我會給你送上一份大禮。”
說罷,他將渾身顫抖的李元吉像拖一條死狗一般拖到皇城的護城河邊,用劍指着李元吉對李淵道:
“李淵,你這個寶貝兒子奸淫過多少良家婦女,我想你心裏是有數的,甚至你這個做父親的還幫他遮掩過不少醜事。
既然你自己教子無方,就讓我替天下女子徹底斷了他的禍吧。”
說罷,也不等李淵和一衆大臣反應過來,但見劍光一閃,整個承天門內外都回蕩着李元吉淒厲到極點的慘叫聲……
楊錚看着地上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下身不住哀嚎慘叫的李元吉,冷冷對他道:
“以後,你就改名叫李無吉吧!”
李淵眼睜睜看着楊錚當衆閹了自己兒子,一時間目眥欲裂,卻顧忌自己長子的性命,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不顧形象沖着楊錚大吼道:
“楊錚,你傷了我兒,這件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好,我等着!”
楊錚淡淡好回應了一句,隨後對着李淵反唇相譏道:
“你竊取我大隋江山之事,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至於你的這個長子,看在他平裏還像個人的份上,我不會他,待他護送我和李郡丞離開關中之後,我自會放了他。
不過你放心,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重回關中,到時候可就不是我一個人回來,而是帶着千軍萬馬回來了。”
說罷,也不管李淵一個人如何無能狂怒,和李靖挾持着李建成就此瀟灑離去……
李淵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很想下令放箭,但考慮到長子李建成的安危,尤其是當着這麼多大臣的面,最終還是咬着牙放棄了這個想法。
而一直沒有說話的則默默看着離去的三人,目光陡然變得凝重。
如果他的直覺沒有錯的話,這個楊錚將是他們大唐最危險的敵人!
……
最終,爲了不丟更大的臉,李淵還是在當天舉行了登基大典,正式即位稱帝。
只是在大典進行的過程中,李淵全程黑着一張臉,完全看不到一點即將君臨天下的喜悅。
而大臣面色也是一個比一個沉重,一點都看不出是在參加登基大典,倒像是在參加國喪。
登基大典之後的新君賜宴環節,則被李淵以身體不適爲由脆直接取消了。
這場李淵爲之準備了大半生的登基大典,最終因爲一個楊錚被攪得一塌糊塗。
大唐立國的第一天,就因爲楊錚一個人的出現,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