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蠻在馬背上笑得花枝亂顫，身邊的幾個金騎營悍婦更是樂不可支，仿佛在看一場滑稽的猴戲。
“小七，別掙扎了，放棄吧，沒用的，你這只是自討苦吃！”
“石統領，您看她那哭哭啼啼的樣子，莫不是在撒嬌，想讓那個小白臉教頭過來親親抱抱才能起來？”
“我看她不是跑不動，是想躺在地上等男人來疼吧！咯咯咯……”
“就她那癟的身子，男人看了都倒胃口！”
“行了，別跟個廢物費口舌。廢物就是廢物，就算天天喂龍魚，也變不成鳳凰！”
然而，她們的笑聲並沒有持續太久。
撿石頭的小七，並沒有哭喊着放棄。
也沒有再看那些嘲笑她的悍婦一眼。
只是沉默地，將散落一地的石頭，一塊一塊，重新撿回布袋裏。
她的動作很慢，很笨拙，每一次彎腰都牽動着全身的酸痛。
但她沒有停下。
“我不能放棄！”
“我不會被任何人瞧不起！”
“我一定能做到！”
當她重新將那沉重的石袋甩到背上時，扣了她一圈的阿蘭停頓了一下。
然後默默地伸出手，幫她扶穩。
“走！”
阿蘭氣喘籲籲只說了一個字，眼中卻是頑強的意志力。
這些後勤兵壓抑太久了。
不僅是精神上受打擊，吃喝拉撒也要受打擊，就連分男人都沒她們的份。
好不容易有了改變的機會，她們都下定了決心要珍惜這一次求之不來證明自己的機會。
慢慢的。
女孩們又開始跑了起來，盡量跟上楚風的腳步。
她們的速度很慢，步履蹣跚，每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汗水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但沒有一個人再倒下。
馬背上的石蠻，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哼，裝模作樣！”
“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撐到什麼時候！”
時間，在煎熬中一點點流逝。
太陽從東邊升起，又緩緩滑向西山。
第四圈。
女兵們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支撐她們的，只剩下最後一口不願認輸的氣，和前方那個從未停歇的身影。
“快……快到了……”
“跟上……別掉隊……”
她們彼此鼓勵着，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第五圈。
終點就在眼前。
當楚風已經等候多時，阿蘭是第一個完成任務的，但一到終點就癱瘓在地，直接放躺。
然後，一個接一個到達。
最後到達的是小七。
雖然比阿蘭慢了一圈，但意志力極其頑強。
譁啦。
到達終點，她把石袋被扔在地上，直接放躺，只感覺眼前天旋地轉。
她成功了。
她們這群所有人眼中的廢物，居然真的完成了！
小七趴在地上，連抬起一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但她的臉上，卻綻放出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
不遠處，石蠻和她的幾個手下，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她們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戲謔，到中途的驚訝，再到現在的難以置信。
這群病秧子……居然真的跑完了？
怎麼可能！
楚風沒有理會她們。
“好渴……”阿蘭休息好，坐了起來，打開水囊要喝水。
“先別喝！”楚風制止她。
阿蘭的手僵在半空，不解地看着他，喉嚨裏得像要冒火。
其他幾個女也是如此。
楚風走到她面前，接過水囊，卻沒有喝。
“我知道你們現在又渴又累，恨不得把整條河都喝。但現在，恰恰是你們最不能猛灌水的時候。”
他晃了晃水囊，繼續說道：“記住，劇烈奔跑之後，你們的心跳得很快，血流得也很快，身體裏的熱量像火一樣在燒。如果這個時候猛地灌下大量涼水，就像往燒紅的鐵塊上潑冷水，身體會受不了的。”
在女兵們似懂非懂的目光中。
楚風解釋得更通俗了些。
“你們的五髒六腑剛剛跟着你們跑完了五十裏，它們也累了，需要喘口氣。突然灌進去大量的水，會給它們增加巨大的負擔，輕則腹痛絞腸，重則氣血不順，當場昏厥，甚至可能落下病，以後再也無法上陣敵。”
這番話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的嗎？”
“好像是真的，之前有個姐妹，好像就是死於這種情況，當時我還不理解爲什麼，原來是這樣。”
“那……那一直都不能喝嗎？還是要很久以後？”小七虛弱地問，嘴唇已經裂起皮。
“現在就可以喝，但要這樣喝。”
“先小口抿，讓嘴裏不那麼渴。”
楚風擰開水囊，自己先抿了一小口，含在嘴裏，並沒有立刻咽下。
而是緩緩地潤溼了整個口腔和喉嚨，好一會才慢慢吞咽下去。
“過一會兒，再小口地、慢慢地喝。一次只喝一兩口，多喝幾次，給身體一個適應的時間。這樣才能真正解渴，又能讓你們的身體盡快恢復過來。”
他將水囊遞還給阿蘭，語氣緩和了許多：“記住我說的，這對你們以後在戰場上保命很有用。現在，都按我說的做。”
女兵們面面相覷，然後學着楚風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水。
一股清涼瞬間滋潤了涸的喉嚨，雖然遠不及大口痛飲來得爽快，但那種焦渴的感覺確實緩解了不少。
她們這才明白，原來喝水這件事裏，也藏着這麼大的學問。
喝水環節過後。
小七仰起臉，看着楚風：“教頭……我……我做到了……”她眼睛裏閃爍着晶亮的碎光。
“嗯。”楚風點點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你很棒，沒讓我失望，也沒讓你自己失望。”
說着，他看向臉色鐵青的石蠻，忽然咧嘴一笑。
“石副統領，看了這麼久的戲，嘴一直沒停過，是不是也渴了。要不要下馬喝口水？”
石蠻的臉瞬間一紅。
“哼！”
“少得意！”
她狠狠一甩馬鞭，帶着手下灰溜溜地離開了。
那狼狽的模樣，引得癱在地上的女兵們，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聲很輕，卻充滿了自豪感。
楚風等她們笑完，才緩緩開口。
“再休息一炷香。”
女孩們如蒙大赦，一個個癱在地上，連動都不想動。
可楚風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們的身體，再次繃緊。
“一炷香後，所有人，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好好犒賞你們一下…”
好地方？
女兵們臉上都露出一絲興奮，難道是教頭看她們表現好，以身犒賞？
她們難掩心中的悸動，舔了舔燥的唇瓣。
男人！
對她們來說就是比龍魚還稀有的珍饈。
她們迫不及待想嚐嚐男人到底是什麼味道。
要塞裏都傳言，男人是這個世界上對女人最好的獎勵，可以讓人……
她們很想知道那種是什麼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