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不是有權有勢的世子，自己只是個奴婢，否則寧綺真想怒斥他滾。
可她不能，便垂下頭，低聲說：“奴婢不知道世子所言何意。”
宋倦言沒有說話，可銳利的眼神仿佛刀鋒，一寸寸，要撥開她的皮肉，露出鮮血淋漓方才罷休。
“不知何意？那我告訴你，從即起你不在我跟前伺候。”
不在他跟前伺候，那豈不是太好。
寧綺險些笑出聲，可轉眼想起宋倦言還在，便壓低喜悅說：“奴婢這就退下。”
她走得極快，像是迫不及待。
宋倦言收回視線，薄唇掛着一抹冷笑。
寧綺從廂房出來後，正巧碰上趙十。
他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主子呢？”
寧綺淡然地說：“世子說即起不需要我在跟前伺候。”
趙十喃喃低語：“不可能，難道主子打算……”
“什麼？”寧綺敏銳地發覺趙十眼神閃爍，明顯藏着事。
趙十靦腆一笑，行禮後踅身進屋。
寧綺摸不着思緒，也未曾多想，反正從今往後，不在跟前伺候，是個好消息。
她轉身去到後院，原先伺候的丫鬟們都換了新人。
寧綺去了廚房幫忙。
清雲院子是世子居住，單獨開灶，裏頭的大廚曾在名滿天下的醉仙樓當主廚，燒得一手好菜肴。
寧綺過去時，廚房的幾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說明自己以後不再在跟前伺候，所以來後廚幫忙。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卻也不敢真的指使寧綺做粗活。
於是便安排寧綺自己找事做。
寧綺沒有含糊，去幫劉大娘活。劉大娘瞧見寧綺真來幫忙，拘謹地讓她不要忙活，人家可是一等丫鬟，偏偏寧綺活利索，也聽不進別人的話。
罷了，有人幫忙，豈不正好。
劉大娘便由着寧綺忙活。
傍晚時分，各院已經掌燈，翠惜已經從正廳被放出來，此時在宋倦言面前伺候，已經少了昨夜的大膽，變得膽小謹慎。
宋倦言沐浴更衣出來後，翠惜依舊不敢上前伺候，只能咬着唇，垂手而立。
“主子，你今天沐浴兩次，要不讓後廚備上一碗解寒的湯藥。”
“不必。”
宋倦言斜瞥一眼趙十。
後者順從彎腰。
“這裏不用你們伺候。”
宋倦言屏退下人左右，擺明是要就寢。
趙十卑順地後退至廊廡下，翠惜也跟在他身後退出來。
“趙十弟弟。”
翠惜叫住趙十，蓮步輕挪來到他跟前，低眉順目地道：“我初來乍到，不識世子脾性，因而生出難堪之事，還望趙十弟弟看在昔你初入進府，我曾舉薦你來世子府中，看在其中淵源，能否告知我一二關於世子的性格。”
“我也好避免下次再惹世子生氣。”
她說完從繡着梅花的衣襟取出幾兩碎銀。
趙十誠惶誠恐地拒絕。
“翠惜姑娘，我在主子面前當差可不能收受賄賂，若是你真的想問，可以去問問寧姐姐，只是她今被世子貶去後院當差，恐今心情不佳。”
聽聞寧綺不在跟前伺候，翠惜微微蹙眉。
眼前浮現起老夫人之前囑咐她的話：“既然有丫鬟爬床，世子又正值年輕氣盛，怕容易被賤婢勾引，不如你去世子跟前伺候，若是能掙個名分，也是你的福氣，我也放心。”
“記住，寧綺那丫頭聰明伶俐，在世子面前伺候，若是不懂，可以讓她照拂一二。”
可是寧綺居然惹怒世子，去了後院，翠惜不由後怕。
剛在世子面前露臉，落得如此難堪下場，怕是往後都難以讓世子對她產生興趣。
那她怎麼完成老夫人的命令。
翠惜咬緊下唇，頷首道：“多謝趙十弟弟告知。”
趙十道：“時辰不早，還望翠惜姐姐早歇息。”
他就此跟翠惜分別。
可翠惜因昨夜之事，知道老夫人那邊應當知道，怕被問罪，再加上當務之急需要在世子面前挽回名聲，再三斟酌之下，還是下定決心踅身去往東邊。
寧綺剛躺下，有人叩門而來。
“寧綺姑娘。”
聽到耳熟的聲音，寧綺迅速睜開雙眼，匆匆忙忙換上外衫，點上蠟燭，推開門卻見到滿臉焦急的翠惜。
“這麼晚來？有何要事？”
寧綺迎接她進來，爲她倒了一杯涼茶。
翠惜與她一同在老夫人面前當差過，算是相熟。翠惜也甚少與她往來。
“今我來找你，是想尋求你的幫忙。”翠惜開門見山，將老夫人的話還有世子的冷淡一並告知給寧綺。
寧綺毫不意外老夫人安排翠惜來的目的是爲了爬宋倦言的床。
可宋倦言眼瞎，居然看不上翠惜。
翠惜容貌姣好，數一數二的美，要是擱現代都是大明星。
寧綺蹙眉。
翠惜道：“寧綺，你若是幫我的話，以後我若是攀上世子，絕對會報答你。”
“我也想幫你，可是你也知道，世子厭惡我，今把我打發到後院。”
寧綺無奈地說。
“你伺候世子這麼幾，應該知道他的喜好吧？”
翠惜不死心地追問。
世子龍眉鳳目，英姿颯爽，才華橫溢，一直潔身自好，從未有過同房丫鬟。如今因爲一個卑賤丫鬟爬上世子的床，老夫人便起了心思將她安排在世子身邊。
她自是竭盡全力想要攀上世子的床。
面對翠惜的渴求，寧綺心知肚明，也沒有藏着掖着，直接告訴她關於世子的喜好厭惡之事。
翠惜欣喜若狂，一一記下。
寧綺望着她堅定的目光，嘆息一聲，知道這是古代女子唯一往上爬的捷徑，自是理解。
可是宋倦言實在不是好人，那夜的凶殘還時時刻刻烙印在她腦海中。
況且她要是去勸誡翠惜，豈不是被她發現跟宋倦言有染的婢女是她？
她知道就等於老夫人知道。
所以她必須要死死守住這個秘密。
寧綺垂下眼簾，收斂不該有的心思。
當翠惜記得七七八八，準備回去的時候，寧綺送她到門口，彎腰關上廂門時。
翠惜的目光疑惑地落在她脖頸，寧綺先是一愣，而後想到脖頸下的曖昧痕跡，莫不是被她發現了？
寧綺心裏猛然一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