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醫院。
重症監護室內。
雲梵看着躺在病床上,瘦到只剩一把骨頭的雲啓潭,心中的愧意又涌出來了。
明明三年前,她的爸爸還是那個馳騁京都商界的雲總,可如今都是因爲她成了這個樣子。
“你爸已經躺在這兒三年了,自從你消失之後,他的身體就一不如一,你消失的第三個月,他就倒下了。”
“我去看看他。”雲梵低聲道。
舒聞筠點點頭,坐在外面抱着福寶。
雲梵換好無菌服就進去了。
她在雍朝並非一無所獲,在雍朝的十年,她學會了很多。
其中就包括曾經因爲救了雍朝第一神醫,所以被他收爲了徒弟,練的一手好醫術。
也是因爲這一身醫術,才在當初在項堯奪嫡的時期,中了毒箭,把他從鬼門關裏拉回來了。
雲梵走到雲啓潭身邊,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心中泛起陣陣酸澀。
“對不起,爸。”她啞聲道。
那躺在床上的人似乎也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僵硬的手指突然輕輕的動了一下。
“爸,你放心,我會把你救好的。”
雲梵的手搭在雲啓潭的手腕上,用着最古老的方式把着脈。
她的指尖在雲啓潭枯瘦的手腕上感受到了一股滯澀紊亂的脈象。
雲梵眉頭一蹙,心一沉。
她以爲爸爸是抑鬱成疾,可是沒想到竟然是慢性中毒,而如今毒性已深入五髒六腑。
到底是誰給她爸下的毒?
她還沒來得及細究,思緒就被拉回來了,因爲她的當務之急,是要把雲啓潭體內的毒素出來。
據她觀察,毒素已經近腦髓了。
半個小時內,她如果不把毒素出來,她爸基本上是無力回天。
她不敢想,她若是晚回來一步,她是不是就真的沒有爸爸了。
京都醫院以西醫盛名,只能勉強維持住雲啓潭的生命,現在要出毒素的話,必須施針。
雲梵打開重症監護室的門,對着門外的護士道:“銀針!請問能不能給我一套銀針?”
雲梵眼中是迫切的銳光。
聽到她的話,護士一臉疑惑,就連舒聞筠都有些茫然:“銀針?”
“爸是中毒,我現在要爲他施針。”雲梵解釋。
“梵梵,你什麼時候會施針了?”舒聞筠愣了一下。
福寶坐在她的懷裏,扯了扯她的袖子,呼呼的說道:“姥姥,母…媽媽醫術可厲害了~”
護士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醫院是西醫,都沒有銀針,院裏只有一位中醫,是醫院最有名的李教授,不過,他肯定不會借給你的。”
護士剛說完,雲啓潭的主治醫生就走過來了,一臉不可置信,以爲自己聽錯了:“銀針?開什麼玩笑!這裏是ICU,用的都是最先進的醫療技術和藥物!”
轉頭又看向舒聞筠:“雲夫人,雲總情況危急,你們家屬心情我理解,但不能病急亂投醫,讓什麼江湖騙子都來了。”
“他是我爸。”雲梵冷冷的說了一句,一記狠厲的眼神落在了主治醫生身上。
縱然在她眼裏,中醫更熟練。
但是她不信,她爸在這個醫院躺了三年,整個醫院查不出來他是慢性中毒。
這裏面最大的責任就是這個主治醫生的!
雲梵一句話,讓主治醫生怔愣了一下。
“我爸中毒這麼深,你作爲主治醫生沒有檢查出來嗎?”雲梵質問。
醫生的臉上肉眼可見的出現了一抹緊張的神情,不過很快被怒氣取代:“中毒?胡說八道!我們有全套的血液檢測報告和體檢,本沒有檢查出來任何毒素。”
雲梵冷笑。
是不是的,她查一查他的底細就知道了。
只不過在此之前,時間緊迫,她要先救爸爸。
但是她去哪兒搞一套銀針呢?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目光突然定格在走廊上的一位老者身上。
那老者身着傳統中式服裝,和整個醫院風格格格不入,他的手中提着一個古樸的木制醫藥箱,箱體一角,隱約可見一套用舊了的絨布針包輪廓。
就是他!
雲梵篤定那有一套趁手的銀針。
雲梵不再猶豫,徑直走過去:“老先生,可否借您銀針一用?”
老者皺着眉頭看着她,不語,甚至把手上的箱子往後藏了藏。
“老先生,當真有急用,事後必定重謝!”雲梵心急。
“不借!”老者聲音篤定。
雲梵無奈,最後只能心生一計,在老者驚愕的目光中,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醫藥箱。
“你什麼?!”老者又驚又怒,他行醫幾十年,從未見過如此無禮的舉動。
“老先生,對不起!救命之急,借您銀針一用,事後雲家必有重謝!”
雲梵語速極快,腳下動作更快,直奔重症監護室。
“狂妄!無知!把針還給我!”老者氣得胡子都在發抖,追着雲梵就往雲啓潭的監護室沖去。
護士和主治醫生一眼就認出來了老者:“李教授!”
老者直接無視他們,只是一味的朝着雲梵喊:“那是我的傳家寶!你不能亂用!”
雲梵充耳不聞,沖回雲啓潭床邊,深吸一口氣,眼神瞬間變得專注而沉靜。
她手上動作飛快,打開了那套保養的非常好的銀針。
纖細的手指拈起一細長的銀針,將雍朝十年苦練的內息灌注於指尖。
第一針,直刺百會,穩準迅疾,針尾微顫,發出極輕微的嗡鳴。
正要上前強行制止的李教授,腳步猛地頓住,臉上的怒意瞬間凝固,轉化爲極致的驚愕。
緊接着,第二針,第三針……
雲梵下針如行雲流水,手法古樸而又精準。
老者瞪大了眼睛,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呼吸都屏住了。
他死死盯着雲梵的每一次落針。
那手法!
那運勁!
與他祖傳醫書中殘缺不全,被奉爲傳說的“神農渡厄針”的描述,竟有七八分相似!
他整個人都帶着難以置信的顫抖。
而就在此時,老五雲望已經從學校趕到醫院了。
他剛來就看到他媽抱着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小女孩兒,而他爸的重症監護室裏正站着兩個人,一個和他姐姐酷似的女人和一個白頭發老頭。
“媽,這就是那死騙子是吧?!”雲望一個滑鏟過來,紅色的頭發在白色的醫院顯得格外扎眼,他指着重症監護室裏的雲梵,拳頭緊握。
大膽!
雲望小爺在此!
他倒是要看看這騙子有幾個膽子竟敢冒充他親愛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