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瞬間,包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聞嶼周身氣壓低得駭人,一種被利器刺穿的痛楚混合着被誤解的怒意和酸楚,在他心底轟然炸開。
他的寶寶……原來一直是這麼想他的?
他這輩子就沒缺過錢,一萬在他這裏算個屁。
聞嶼一步步走近,直到將蘇清窈至牆邊,雙臂撐在她身側,將她困於方寸之間。
“放過你?”
他靜靜盯着蘇清窈,手輕輕撫過她的眉眼,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聲在寂靜的包廂裏回蕩,帶着幾分自嘲、幾分瘋狂,和不容錯辨的偏執。
“不行哦。”
蘇清窈臉色蒼白,仰頭看着眼前這個將她困住的男人,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我不明白……聞少,我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我只想安安靜靜讀完大學,不想生活裏有任何超出預期的變動。”
她試圖讓他明白兩人之間的鴻溝,“你有錢有勢,什麼樣的女生找不到,何必盯着我不放……”
普通?
聞嶼凝視着這張讓他癡迷了七年的臉,心底無聲反駁。
她哪裏普通?
在他眼裏,她渾身上下都寫着“耀眼”二字。
即便穿着最樸素的衣物,也依舊漂亮得驚心動魄。
那雙清澈的眼睛裏盛着的光,足以吸引所有注視,包括他這顆早已爲她淪陷的心。
她太美好了,美好到曾經的他只敢遠遠看着,不敢輕易靠近,生怕驚擾了她,也玷污了這份純淨。
可如今,命運將她送到了他的面前。
既然是她自己走過來的,他就不可能放手讓她逃掉。
聞嶼忽然鬆開了對蘇清窈的禁錮,向後退開一步,姿態慵懶地坐回椅子上。
他手臂隨意搭在桌面,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
目光卻開始從頭到腳,緩慢而極具壓迫感地審視着她。
蘇清窈被他突然的沉默和審視弄得心神不寧,見他似乎有所鬆動,眼裏閃過一絲微弱的希望。
她剛想開口詢問他是否改變了主意,聞嶼就打斷了她。
語調平穩,卻帶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你很缺錢,是嗎?”
蘇清窈心頭一緊,眼底瞬間築起防備的高牆,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聞嶼笑了,笑容裏帶着掌控全局的從容,和一種危險的誘惑。
他身體微微前傾,直視着她的眼睛,緩慢地開口。
“正好,你缺錢,我有錢,我還有的是錢。”
“那人跑腿才給你一萬,我給你翻一百倍。”
“做我女朋友,每月一百萬,上不封頂。”
他頓了頓,觀察着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慢條斯理地問,“怎麼樣?”
包廂裏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隱約的車流聲傳來。
蘇清窈站在原地,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一百萬一個月……
這個數字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裏盤旋。
它能解決媽媽的醫療費,甚至可以讓媽媽用藥更好,能讓她不再拖欠護工周姨的工資。
能讓她暫時從無窮無盡的中喘口氣,專心投入她熱愛的物理行業。
尊嚴、自由、平靜的大學生活……
這些她曾經珍視的東西,在冰冷的現實和媽媽的生命面前,似乎都變成了可以明碼標價的奢侈品。
她緩緩抬起頭,對上聞嶼那雙勢在必得的桃花眼。
良久,她聽到自己澀的聲音在安靜的包廂裏響起,輕得幾乎聽不見。
“好。”
聞嶼敲擊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
蘇清窈輕輕抬眼,濃密的睫毛像蝶翼般顫了顫,“可以……不公開嗎?”
“校園地下戀?”聞嶼挑眉。
她點點頭,帶着最後一絲希冀,“可以嗎?”
“可以啊。”
聞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像獵豹鎖定獵物般充滿侵略性。
“一換一,我不談素的。”
蘇清窈微微睜大雙眼,似乎沒料到他會如此直白。
待後知後覺理解話中深意,紅暈瞬間從耳蔓延至臉頰。
“好、好的。”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聞嶼低笑一聲,拍了拍身側的座位,“那麼女朋友,坐過來。”
蘇清窈猶豫片刻,還是邁着遲疑的步子走近,在他身旁坐下。
剛落座,聞嶼就握住椅背將她連人帶椅轉向自己。
兩條長腿自然地圈住她的,手臂搭上她單薄的肩,形成一個充滿占有欲的包圍圈。
男性清冽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蘇清窈有種獵物送到嘴邊的錯覺。
聞嶼看起來很是開心,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指尖輕輕卷起她的一縷發絲,聲音曖昧悅耳。
“寶寶,可以這麼叫你嗎?”
這個親昵到極致的稱呼讓蘇清窈微微一怔,心跳漏了半拍。
……寶寶。
那麼繾綣纏綿,仿佛他們真是一對相愛已久的戀人,可他們之間明明只是一場交易。
她垂下眼睫,輕輕點頭,算是回應。
聞嶼勾起唇角,指尖慢慢撫上她的唇瓣,輕輕按壓。
柔軟的唇肉在力道下微微變形,染上更深的豔色,像熟透的櫻桃,待人采擷。
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眸色漸深。
“寶寶,談過戀愛嗎?”
他問,聲音比剛才更啞了幾分。
蘇清窈搖頭。
“喜歡過人嗎?”
她似乎想起什麼,遲疑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聞嶼捕捉到她那一閃而過的遲疑,想起一年前那個刺眼的畫面,心底翻涌的戾氣險些失控,但他很快壓下。
也對,那不算人。
他的寶寶從始至終,從發梢到指尖,從過去到未來,都該只屬於他一個人。
任何不該有的痕跡,他都會親手抹去。
他低笑一聲,忽然湊近,鼻尖幾乎相抵,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蘇清窈臉上。
“那……接過吻嗎?”
蘇清窈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和過分親近的距離驚得屏住了呼吸。
那雙清澈的眸子微微睜大,裏面寫滿了無措,像一只誤入陷阱受驚的小鹿。
她下意識想要往後縮,尋求一點安全距離,卻被聞嶼圈住她的長腿限制在原地。
她張了張嘴,感覺喉嚨有些發緊,聲音細弱的如同蚊蚋。
“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