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世今生,恍如噩夢。

他叫林自強,現代某職業技術學院體育系的“知名”學渣。學分常年飄紅,不是在網吧通宵鏖戰,就是在籃球場上揮霍青春。

學業?那是什麼?能吃嗎?他的人生信條是“及格萬歲,多一分浪費”。體育課上,他選修了飛鏢,純粹是覺得那玩意兒不用像籃球足球那樣跑得累死累活,站着甩甩手就行,還能在同學面前裝個酷。

太極拳?那是被室友硬拉去湊數的,動作慢悠悠的像公園老頭。八段錦?更是只存在於體育老師的PPT裏。

他最大的煩惱是月底生活費不夠買新皮膚,是喜歡的女孩又和別的男生去看了電影。他做夢也想不到,一次通宵後的昏睡,再睜眼,世界就變成了這副煉獄模樣。

南漢國。一個比歷史書上最黑暗的章節還要扭曲的存在。據“前身”那點可憐的記憶碎片和路上零星聽到的絕望哭訴拼湊:這個位於天玄大陸南陲的王國,朝堂之上盡是閹宦!宮女竟能當宰相!

大小官員爲了爭寵奪權,黨同伐異,構陷傾軋無所不用其極。賦稅重得能壓斷人的脊梁骨,名目繁多到令人發指——人頭稅、田畝稅、保境稅、剿獸稅…層層盤剝,敲骨吸髓。

更可怕的是,北邊與強大的楚國接壤,兩國爲了爭奪邊境幾處貧瘠的山地和據說蘊含某種特殊礦脈的河谷,年年征戰,死傷無數。

兵役像一張永遠填不滿的巨口,吞噬着壯年男子的性命。

而在這人禍之上,還有天災——或者說“獸災”。天玄大陸,蠻獸縱橫!那些受莫名力量影響而變異、凶殘嗜血的怪物,才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宰。

它們潛伏於山林沼澤,甚至侵入城鎮,以人爲食!村鎮被一夜屠戮的消息時有傳來。官府?只會加征“剿獸稅”,真正去剿獸的,十有八九成了獸糞。

人吃人,獸吃人,官吃人…這就是南漢!一個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爛透了的人間!

而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現代廢柴,竟然被丟進了這裏,還即將被送上那絞肉機般的前線戰場!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滅頂而來。林自強閉上眼,身體因爲寒冷和恐懼蜷縮得更緊。那冰冷的【飛鏢熟練度+1】提示,此刻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一竹籤,在真正的刀槍和蠻獸面前,算個屁!

“都他媽給老子起來!裝什麼死狗!”刀疤臉騎在一匹同樣瘦骨嶙峋的劣馬上,肩上還扛着那只鐵爪鼠,鞭子在空中甩得噼啪作響,抽在泥地上濺起污點。

“趕路!天黑前不到‘野狗坡’,就把你們喂了路邊的狼!”

幾十個被捆成一串的壯丁,在十幾個持刀軍漢的呵斥和鞭打下,如同行屍走肉般,踉蹌着踏上了通往海城縣城的泥濘官道。

林自強夾在中間,雙腳像灌了鉛,腹部的疼痛隨着每一次邁步而加劇,手腕被粗糙的麻繩勒得失去了知覺。

他強迫自己挪動腳步,目光掃過兩旁荒蕪的田野和遠處如同巨獸匍匐的、光禿禿的銅鼎山餘脈,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活下去!無論如何,要活下去!

隊伍沉悶地行進着,只有軍漢的呵斥、鞭打聲和壯丁們粗重壓抑的喘息在死寂的荒野上回蕩。

夕陽的餘暉將天邊染成一片淒厲的血紅,如同這南漢國的底色。

前方道路拐過一個山坳,一片相對開闊、長滿枯黃蒿草的谷地出現在眼前,當地人稱“野狗坡”,據說常有野狗群和落單的蠻獸出沒。

刀疤臉罵罵咧咧地催促着隊伍加快速度,想在天黑前穿過這片不祥之地。就在隊伍剛剛踏入谷地腹地時——

“嗚嗷——!”

一聲淒厲悠長、充滿了暴虐與飢餓的狼嚎,毫無征兆地從左側的山坡密林中炸響!這聲音仿佛是一個信號!

緊接着,第二聲,第三聲…四面八方,如同鬼哭般的狼嚎此起彼伏,瞬間連成一片,將整個谷地籠罩!

那聲音裏蘊含的瘋狂嗜血之意,讓所有聽到的人瞬間汗毛倒豎,心髒驟停!

“狼…狼群?!”一個壯丁嚇得腿一軟,癱倒在地。

“不止!”蒜頭鼻臉色煞白,聲音都變了調,“聽!還有別的動靜!”

轟隆隆…轟隆隆…

地面開始輕微地震顫起來!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奔騰!枯草劇烈地晃動,碎石在坡地上簌簌滾落!

“獸…獸!小型獸!他娘的!”刀疤臉經驗豐富,瞬間判斷出來,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驚恐,連肩上的鐵爪鼠都顧不上了,一把扔在地上,“結陣!快!背靠背!刀出鞘!”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只見左側的山坡上,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無數雙閃爍着幽綠、猩紅光芒的眼睛率先刺破昏暗!緊接着,是密密麻麻、形態各異、散發着沖天凶煞之氣的獸影!

有壯如牛犢、獠牙外翻的嗜血野豬;有皮毛灰黑、動作快如鬼魅的腐爪狼;有拖着長尾、噴吐着腥臭毒氣的巨蜥;甚至還有幾只體型稍小、但動作更加迅疾靈活、爪牙閃着金屬光澤的變異鐵爪鼠混雜其中!

它們的目標無比明確——這支散發着濃烈“食物”氣息的人類隊伍!

“!”刀疤臉目眥欲裂,揮刀砍翻了一頭率先撲來的腐爪狼,腥臭的獸血噴了他一臉。

但獸的沖擊如同海嘯!瞬間就將這支小小的押送隊徹底淹沒!

慘叫聲,獸吼聲,兵刃撞擊骨骼的悶響,利爪撕裂皮肉的嗤啦聲,骨頭被咬碎的咔嚓聲…瞬間交織成的樂章!

一個軍漢被三頭野豬同時撞上,慘叫着飛了出去,落地時已被獠牙開膛破肚。

蒜頭鼻揮舞着腰刀,砍傷了一頭狼,卻被側面撲來的一只鐵爪鼠跳上後背,尖銳的爪子狠狠掏進了他的脖子!鮮血如同噴泉般涌出!

壯丁們更是如同待宰的羔羊,在獸群的沖擊下毫無反抗之力,瞬間就被撲倒、撕碎!

混亂!徹底的混亂!

血腥味濃烈得令人作嘔!林自強被擠倒在地,一頭腐爪狼腥臭的大嘴帶着粘稠的涎水,朝着他的喉嚨狠狠咬來!他甚至能看清那狼牙縫裏殘留的碎肉和暗紅的血絲!

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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