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琰剛到美國時,子過得比想象中艱難百倍。語言不通是最大的坎,第一次專業課發言,他帶着南城口音的英語被同學哄笑,教授皺着眉說:“中國學生總是這樣,以爲靠家裏就能混文憑。”他沒解釋,只是把教授的話記在筆記本扉頁,從此每天凌晨四點起床練口語,對着鏡子糾正發音,舌頭磨出了水泡也不停。商科的課程比他想象中難太多,《金融衍生品》的課本厚得像塊磚,他每天泡在圖書館,用紅筆標注重點,筆記本寫滿了五本。更難的是父親安排的企業實習,每天下課就要去公司處理報表,經常忙到凌晨兩點,趴在辦公桌上睡三四個小時又去上課。有一次在課堂上實在撐不住睡着了,被教授叫醒時,他看到筆記本上寫着“阿檸說要堅持”,瞬間清醒。後來期末考,他以全A的成績拿到專業課第一,教授在辦公室對他說:“我爲之前的話道歉,你是我見過最努力的中國學生。”21歲那年,他接手加州資本分公司,成爲公司最年輕的區域總裁。第一次開董事會,頭發花白的股東拍着桌子質疑:“一個毛頭小子懂什麼海外市場?”他沒慌,打開投影展示自己做的海外拓展方案,精準預測了東南亞市場未來三年的增長曲線,還拿出詳細的落地計劃。方案講完,全場沉默,最終老股東帶頭鼓掌:“慕總,我們服了。”這些年,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只有在深夜整理行李時,才會拿出錢包裏的照片——那是畢業照上剪下來的蘇檸,胖乎乎的笑臉格外耀眼,他會看很久,直到眼睛發酸。
他的公寓裏,書房的第三個抽屜是專門爲蘇檸準備的“回憶抽屜”。裏面放着和她相關的所有東西:那枚刻着向葵的紀念幣、剪下來的畢業照、高中時的錯題本(上面有蘇檸的塗鴉),還有一個褪色的降溫貼包裝紙。他每天睡前都會打開抽屜,指尖摩挲着包裝紙,想起高三時蘇檸偷偷把降溫貼塞進他籃球袋的樣子,嘴角會不自覺上揚。有一次,他做了個清晰的夢,夢見自己回到南城一中的香樟樹下,蘇檸笑着跑過來,手裏舉着礦泉水:“慕斯琰,我等你回來!”他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醒來時,枕頭溼了一大片。他坐在床邊,看着窗外的加州夜景,第一次後悔聽從父親的安排來美國——如果他留在國內,是不是早就找到阿檸了?
沈曼琪通過家裏的關系來加州大學留學,得知慕斯琰的地址後,每周都以“老鄉”的名義找他,送湯送點心,想盡辦法刷存在感。她看出慕斯琰還在找蘇檸,心裏嫉妒得發狂,偷偷P了一張照片。那天她把照片放在慕斯琰面前:“斯琰哥,我昨天刷朋友圈看到的,蘇檸早就結婚了,你別再想她了。”照片上的“蘇檸”還是胖乎乎的樣子,身邊站着個陌生男人,兩人抱着個孩子,笑得很“幸福”。慕斯琰拿起照片,指尖摸着“蘇檸”的臉,眼神冷了下來:“這張照片是假的。”沈曼琪愣了:“你怎麼知道?”“阿檸的右手虎口有個小疤,是當年幫我撿籃球時被釘子劃的,照片上的人沒有。”他把照片扔在桌上,語氣冰冷,“沈曼琪,我警告你,別再用這種手段騙我,否則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沈曼琪臉色發白,攥着衣角,心裏更恨蘇檸了——過了這麼多年,他居然還記得蘇檸的小疤。
趁着公司年假,慕斯琰偷偷回國,沒告訴任何人。他先去了江城大學,拿着蘇檸的名字問教務處,老師查了半天說“沒有這個學生”。他又去了南城一中,班主任看到他很驚訝:“慕斯琰?你怎麼回來了?”他急切地問:“老師,您知道蘇檸在哪嗎?”班主任嘆氣:“蘇檸復讀了一年,後來考上了北方傳媒大學,不過聽說沒去報到,好像去當明星了。”他又馬不停蹄地去北方傳媒大學,教務處的老師說“確實有這個錄取生,但開學沒報到,自動退學了”。最後他去了蘇檸家小區,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想起五年前在這裏等蘇檸的場景,心裏像被刀割一樣疼。保安室的大爺認出他,端着茶杯走過來:“小夥子,你是來找蘇小姐的吧?她早就搬走了,聽說去當明星了,叫什麼……蘇檸?上次有人來拍過她的采訪,我在電視上見過。”慕斯琰眼睛一亮,連忙問:“您知道她在哪家公司嗎?”大爺搖頭:“不清楚,只知道是個小明星,演宮女的。”
那天蘇檸剛好回小區看媽媽,手裏提着給媽媽買的降壓藥。走到小區門口,她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長椅上——穿着黑色西裝,側臉的輪廓和記憶裏的慕斯琰一模一樣。她的心跳瞬間加速,手裏的藥袋差點掉在地上,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就在這時,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生走過去,親昵地挽住那個身影的胳膊——是沈曼琪!沈曼琪笑着說:“斯琰哥,別等了,蘇檸不會回來了。”慕斯琰皺着眉想推開她,蘇檸卻已經轉身跑了,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想起KTV門口的場景,想起沈曼琪的彩信,心裏只剩一個念頭:“原來他真的和沈曼琪在一起了,我真是自作多情。”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鑽進出租車,才趴在後座哭了出來。
慕斯琰其實看到了蘇檸的背影——那個穿淺灰色風衣的身影,他太熟悉了,是蘇檸籤約後拍的第一張宣傳照上的衣服。他猛地推開沈曼琪,追了出去,嘴裏喊着“阿檸!蘇檸!”可小區門口人太多,等他擠出去,只看到一輛出租車的尾燈消失在街角。他攥着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心裏發誓:“阿檸,下次再見到你,我一定不會再放手!”沈曼琪追上來:“斯琰哥,你跑什麼?”他回頭瞪着她,眼神冰冷:“沈曼琪,你故意的!你早就知道她在這,對不對?”沈曼琪臉色發白,不敢說話,慕斯琰沒再理她,轉身去查剛才那輛出租車的信息,可因爲沒有看清車牌號,最終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