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陳閒渾身上下已經溼透,泥漿沾滿了褲腿。但他絲毫沒有放慢腳步,反而越走越快。
雲霧山近在眼前,但在這種天氣裏上山,無異於找死。山路溼滑,稍有不慎就會摔下山崖。而且如果黑水幫真的如趙散修所說已經提前潛入,那麼沿途肯定布滿了眼線和陷阱。
“不能走正路。”陳閒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抬頭觀察地形。
雲霧山他太熟悉了,這一個月跟着師父采藥,幾乎走遍了整座山的每一條小徑。有一條采藥人走的隱秘小路,可以繞過山門直接通向後山。
但那條路更難走,尤其是在這種天氣。
“顧不了那麼多了。”陳閒咬咬牙,轉身鑽進路旁的密林。
林中更加黑暗,雨水打在樹葉上發出密集的聲響,掩蓋了其他所有聲音。陳閒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全靠記憶和直覺辨別方向。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傳來輕微的聲響。
不是雨聲,也不是風聲,而是...人的腳步聲!
陳閒心中一凜,立刻閃身躲到一棵大樹後。透過雨幕,他隱約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三個黑影正在移動,手裏似乎拿着兵器。
黑水幫的人!他們真的已經上山了!
陳閒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他現在的位置很尷尬,前進會被發現,後退也會暴露。而且對方有三人,一旦交手,他毫無勝算。
雨聲掩蓋了他的呼吸聲,但也讓他聽不清對方的對話。只能模糊看到三個黑影在原地停留片刻,然後分頭散開,似乎在巡邏。
“他們在布防。”陳閒心中焦急。黑水幫的動作比他預想的還要快,而且看這架勢,已經不是簡單的眼線,而是有組織的布控。
等三個黑影走遠,陳閒才小心翼翼地從樹後走出。他必須盡快通知師父,但眼下這種情況,怎麼才能安全上山?
正思考間,前方突然亮起一點微光。
那是一盞燈籠,在雨幕中搖曳不定。提燈籠的人穿着蓑衣,看不清面貌,但走路的姿勢...
“師父?”陳閒差點叫出聲來。
雖然看不清臉,但那走路的姿勢太熟悉了——微微佝僂着背,腳步看似拖沓實則穩健,正是李不飽特有的“鵝行鴨步”。
師父怎麼會在這裏?難道...
陳閒心中一動,沒有立即上前,而是繼續觀察。提燈籠的人沿着一條小路往上走,方向正是鵝山派後山。而且他走的路線很特別,似乎刻意避開了那些黑影巡邏的區域。
“是師父,肯定是師父。”陳閒心中確定。只有師父對這座山如此熟悉,能在這種天氣裏準確找到安全的路徑。
他悄悄跟了上去,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雨聲掩蓋了他的腳步聲,前面的人似乎沒有察覺。
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了一個山洞。那是采藥人臨時歇腳的地方,陳閒和師父來過幾次。
提燈籠的人走進山洞,陳閒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山洞不深,但很燥。洞壁上掛着幾件蓑衣,地上鋪着草,還有一堆未點燃的柴火。最讓陳閒驚訝的是,洞裏還有一個人——林小豆!
“師...”陳閒剛要開口,林小豆已經驚喜地跳了起來:“師兄!你回來了!”
提燈籠的人也轉過身,摘下鬥笠,果然是李不飽。
“師父!”陳閒激動地走上前。
李不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點點頭:“不錯,沒缺胳膊少腿。小豆說你受傷了,我看還好。”
“師父,您怎麼...”
“我怎麼知道你會走這條路?”李不飽笑了,“我是你師父,還能不了解你?收到趙老三的信鴿後,我就猜到你會提前回來,而且肯定會走這條采藥人的小路。”
趙老三?應該就是趙散修了。
“師父,黑水幫的人...”
“我知道。”李不飽擺擺手,“已經來了兩三天了,大概有二十多人,分散在山裏。後山那邊還有一批,似乎在布置什麼東西。”
“他們在布陣。”陳閒急忙說,“趙前輩說,他們要在後山布設大陣,開啓古墓。”
“古墓?”李不飽皺眉,“什麼古墓?”
陳閒把趙散修的話復述了一遍。李不飽聽完,沉默良久。
“師父,您知道那個古墓嗎?”林小豆好奇地問。
李不飽嘆了口氣:“知道。二十年前,白老爺子臨終前,確實跟我說過一些事。他說雲霧山下有座古墓,但告誡我不要去探索,說那不是我們能碰的東西。”
“那現在...”
“現在有人想碰,而且想用我們的山做祭品。”李不飽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那就不能讓他們得逞了。”
“師父,我們現在怎麼辦?黑水幫人多勢衆,咱們...”陳閒擔憂地說。
“人多不一定有用。”李不飽笑了,“咱們鵝山派雖然人少,但占着地利。而且...”他神秘地眨眨眼,“師父我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師父有辦法?”林小豆眼睛一亮。
“辦法嘛,有是有,不過需要你們配合。”李不飽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攤在草上,“來,咱們合計合計。”
地圖是手繪的,標注了雲霧山的各處地形。陳閒驚訝地發現,地圖上還標注了許多小紅點和小藍點。
“紅點是黑水幫的人,藍點是咱們的人。”李不飽解釋道,“我讓小豆他們這幾天把山裏摸了個遍,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大致位置。”
陳閒數了數,紅點有二十三個,藍點...只有八個。
八個對二十三個,而且還是對方有備而來的情況下,這仗怎麼打?
“別只看數量。”李不飽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現在下雨,是天時;咱們熟悉地形,是地利;至於人和...”他笑了,“黑水幫那些人,你以爲真是一條心?都是沖着利益來的,一旦發現事不可爲,跑得比誰都快。”
“師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們不用正面硬拼。”李不飽在地圖上指指點點,“你看,黑水幫的人分散在三個地方:山門附近六個,後山十個,還有七個在山腰巡邏。咱們集中力量,各個擊破。”
“怎麼各個擊破?”陳閒問。
李不飽笑了,笑得有點...狡黠:“你忘了咱們鵝山派最擅長什麼了?”
“做飯?”林小豆脫口而出。
“對,也不全對。”李不飽說,“咱們擅長的是‘以食爲天’。黑水幫那些人在山裏待了幾天,吃的是什麼?糧。如果這時候,他們聞到了燉肉的香味...”
陳閒明白了:“師父想用食物做誘餌?”
“沒錯。”李不飽點頭,“山門那六個人,我已經安排好了。至於後山那十個...”他看向陳閒,“需要你和小豆配合。”
“我們做什麼?”
李不飽從山洞角落拖出一個大布袋,打開一看,裏面是各種瓶瓶罐罐,還有幾包藥材。
“這是...”陳閒認出了其中一些藥材,都是《鵝山食補錄》裏記載的,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今天晚上,咱們給後山的客人加個餐。”李不飽笑得像只老狐狸。
雨還在下,但已經小了很多。夜幕徹底降臨,山林裏伸手不見五指。
陳閒和林小豆背着布袋,跟着李不飽在山林中穿行。李不飽對地形了如指掌,即使在這種天氣裏,也能準確找到每一條小徑。
“師父,您以前是不是經常走夜路?”陳閒忍不住問。
“年輕時候走得多。”李不飽頭也不回,“那時候跟白老爺子學采藥,經常天不亮就出門,半夜才回來。老爺子說,有些藥材只能在特定的時辰采摘,早了晚了都不行。”
“祖師爺懂得真多。”
“他啊...”李不飽頓了頓,“是個奇人。武功高強卻不愛打打,醫術精湛卻不懸壺濟世,就喜歡在山裏待着,研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比如做飯?”
“對,比如做飯。”李不飽笑了,“他說人間至味是尋常,能把尋常食材做出不尋常的味道,才是真本事。”
這話陳閒在禁地山洞裏見過,但現在聽師父說出來,又有不同的感受。
三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來到後山一處隱蔽的山谷。山谷裏隱約有火光,還有人聲。
“到了。”李不飽示意兩人蹲下,“前面就是黑水幫的臨時營地,有十個人。咱們的計劃是...”
他壓低聲音,詳細說明了計劃。陳閒聽完,心中既佩服又擔憂。佩服的是師父的計劃天馬行空卻環環相扣,擔憂的是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可能滿盤皆輸。
“明白了嗎?”李不飽問。
“明白了。”陳閒和林小豆點頭。
“好,分頭行動。”
三人分開,陳閒和林小豆繞到營地側面,李不飽則前往另一個方向。
陳閒躲在樹叢後,仔細觀察營地的情況。營地裏搭了三個帳篷,中間生着一堆篝火。幾個黑衣人圍坐在篝火旁,似乎在抱怨什麼。
“這鬼天氣,什麼時候能停?”
“山裏蚊子真多,咬死我了。”
“糧都吃膩了,要是能打只野味就好了...”
機會來了。陳閒向林小豆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退後,來到計劃中的位置。
這是一處上風口,風從山谷外吹來,正好經過營地。陳閒從布袋裏掏出一個小鐵鍋,架在幾塊石頭上,又拿出火折子點燃草。
林小豆則從布袋裏拿出各種食材:一塊臘肉,幾蘿卜,還有一些蘑菇和草藥。這些都是李不飽提前準備好的。
“師兄,真的有用嗎?”林小豆一邊切菜一邊小聲問。
“師父說有用,應該就有用。”陳閒雖然心裏也沒底,但還是選擇相信師父。
很快,鐵鍋裏的水燒開了。陳閒把臘肉、蘿卜、蘑菇依次放入,又加入了那些特殊的草藥。隨着燉煮,一股奇異的香味開始散發出來。
這不是普通的肉香,而是一種混合了草藥清香的獨特氣味,聞之讓人食指大動,同時又有些...昏昏欲睡?
“師兄,我有點困。”林小豆打了個哈欠。
“別睡!”陳閒掐了自己一把,“這香味對咱們也有影響,堅持住。”
兩人強打精神,繼續燉煮。香味隨着風飄向營地,越來越濃。
“什麼味道?”營地裏,一個黑衣人抽了抽鼻子。
“好像是...燉肉?”
“這山裏還有人燉肉?”
“也許是獵戶?”
幾個黑衣人議論紛紛,都忍不住站起來,朝香味飄來的方向張望。
就在這時,營地另一側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有野豬!”
“什麼?野豬?”
“在哪裏?”
“那邊!往那邊跑了!”
營地頓時亂了起來。幾個黑衣人抓起兵器,朝驚呼聲傳來的方向追去。剩下的人也警惕地站起來,四下張望。
趁此機會,陳閒和林小豆迅速將鐵鍋裏的湯倒掉,清理了痕跡,然後悄悄撤離。
他們剛離開不久,那幾個追野豬的黑衣人就回來了,一臉沮喪。
“沒追上,跑得太快了。”
“奇怪,這山裏怎麼會有野豬?”
“管他呢,剛才那燉肉的香味是從哪來的?去找找,說不定真有獵戶,咱們可以‘借’點肉吃。”
幾個黑衣人順着香味找來,但只找到一堆剛熄滅的火堆和一個空鐵鍋。
“人呢?”
“跑了?”
“媽的,白高興一場。”
幾人悻悻地回到營地,但不知爲何,都感覺特別疲憊,眼皮直打架。
“好困...”
“我也是...”
“要不...先睡會兒?”
很快,營地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十個黑衣人,全都睡着了。
遠處的樹叢後,陳閒和林小豆看得目瞪口呆。
“師父的藥...這麼厲害?”林小豆喃喃道。
“不只是藥。”陳閒說,“還有心理戰術。他們本來就很疲憊,聞到香味後又激動,再被一驚一乍,精神起伏太大,更容易被藥效影響。”
這就是師父的計劃:先用香味勾起食欲和疲憊感,再用“野豬”制造混亂,最後藥效發作,一網打盡。
“走吧,去和師父匯合。”陳閒說。
兩人回到約定的地點,李不飽已經在那裏等着了,身邊還多了幾個人——趙大壯和其他幾個弟子。
“師父,解決了?”趙大壯興奮地問。
“解決了。”李不飽點頭,“山門那六個,後山這十個,都睡着了。山腰巡邏的那七個,我剛才也去‘拜訪’了一下,現在應該也在做夢。”
“全都解決了?”陳閒不敢相信。
“暫時解決了。”李不飽說,“藥效只能持續到明天早上。而且這只是先頭部隊,黑水幫的主力還沒到。按照趙老三的說法,他們明天會來更多人。”
“那我們...”
“我們得抓緊時間。”李不飽嚴肅起來,“陳閒,小豆,你們跟我來。大壯,你帶其他人把那些黑衣人綁好,集中看管。”
“是!”
陳閒和林小豆跟着李不飽,往後山深處走去。這次走的路陳閒從未走過,非常隱蔽,幾乎看不出是路。
“師父,我們去哪?”林小豆問。
“禁地。”李不飽說。
禁地?那個山洞?陳閒心中一動。難道師父要在那裏傳授什麼絕學?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三人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山洞前。李不飽撥開藤蔓,走了進去。
洞內和上次來時沒什麼變化,依然是那張石桌,那個空木盒,牆上的字跡。
“師父,我們來這裏...”陳閒試探着問。
“來這裏找答案。”李不飽在石桌前坐下,“陳閒,你今天和李重山交手時,最後那一托,是怎麼做到的?”
陳閒一愣,沒想到師父會問這個:“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本能反應。”
“本能?”李不飽笑了,“你知道什麼是本能嗎?本能是你練了一萬遍之後,身體形成的記憶。你才練了一個月,哪來的這種本能?”
“那我...”
“你不是靠練出來的。”李不飽盯着他,“你是悟出來的。或者說,你天生就有這種悟性。”
這話讓陳閒有些心虛。他真的天生就有嗎?還是穿越帶來的某種“外掛”?
“不管怎樣,你觸摸到了那個境界。”李不飽緩緩說道,“那個白老爺子一直追求,我也一直在摸索的境界。”
“什麼境界?”
“‘道’的境界。”李不飽說,“武學之道,醫術之道,烹飪之道,說到底都是一回事。都是理解萬物運行的規律,然後順應它,利用它。”
陳閒若有所思:“就像我今天托住李重山的劍,不是硬碰硬,而是順應劍勢?”
“對。”李不飽點頭,“但不止於此。你還記得牆上的那句話嗎?”
“人間至味是尋常。”
“對,人間至味是尋常。”李不飽重復道,“這句話不是字面意思那麼簡單。白老爺子說,真正的‘道’,就藏在最尋常的事物裏。比如水,水是最尋常的東西,但你能說清水是什麼形狀嗎?”
陳閒搖頭。水無常形。
“對,水無常形。”李不飽說,“但它又能適應任何形狀。放在碗裏是碗形,放在桶裏是桶形。而且它看似柔弱,卻能穿石而過;看似卑微,卻是生命之源。”
“所以咱們鵝山派的武功...”
“咱們鵝山派的武功,模仿的就是水。”李不飽站起來,在洞中緩緩走動,“‘白鵝戲水’,戲的不是鵝,是水;‘鵝行鴨步’,走的不是步,是順應地形的變化。”
陳閒恍然大悟。難怪師父教的那些看似可笑的功夫,實戰中卻有奇效。因爲它們不是在模仿具體的招式,而是在模仿一種“道”。
“那祖師爺留下這個空盒子...”林小豆指着桌上的木盒。
“空盒子才是最大的寶藏。”李不飽說,“白老爺子說,祖師爺的意思是:真正的傳承不在物,而在心。盒子裏裝過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裏裝了什麼。”
陳閒看着那個空木盒,突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悟。是啊,真正的傳承不是一本秘籍,一把神兵,而是一種理念,一種精神。
鵝山派的傳承,就是這種“順應自然,以柔克剛”的理念。這種理念可以體現在武功上,也可以體現在醫術上,烹飪上,甚至爲人處世上。
“師父,我好像...明白了。”陳閒說。
“明白就好。”李不飽欣慰地笑了,“不過光明白還不夠,還要會用。黑水幫的事情,就是一次考驗。”
“考驗?”
“對。”李不飽嚴肅起來,“黑水幫人多勢衆,武功高強,如果硬拼,咱們毫無勝算。但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應對?”
陳閒沉思片刻:“像水一樣?”
“對,像水一樣。”李不飽點頭,“水遇到石頭,不會硬撞,而是繞過去;遇到懸崖,不會退縮,而是變成瀑布沖下去;遇到旱,不會消失,而是滲入地下,等待時機。”
“我明白了。”陳閒眼睛一亮,“咱們不用和黑水幫正面沖突,而是用迂回的方式,拖延他們,消耗他們,等他們露出破綻。”
“沒錯。”李不飽贊許地說,“而且,咱們還有一張王牌。”
“什麼王牌?”
李不飽走到石室深處,在一面看起來普通的牆壁上按了幾下。只聽“咔噠”一聲,牆壁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暗格!
暗格裏放着幾本泛黃的書冊,還有一個小布包。
“這是...”陳閒驚訝地走上前。
“這才是祖師爺留下的真正東西。”李不飽拿出書冊,“《雲霧陣法詳解》《草藥奇效錄》《家常百味譜》...還有這個。”他拿起小布包,打開後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
“鑰匙?開什麼的?”
“不知道。”李不飽搖頭,“白老爺子說,這把鑰匙能打開一個重要的地方,但具體是哪裏,他也不知道。他只說,時機到了,自然就會知道。”
陳閒接過鑰匙,入手沉甸甸的,雖然鏽跡斑斑,但依然能看出做工精良。
“師父,這些書...”
“你拿去。”李不飽把書都塞給陳閒,“你的悟性最高,這些東西在你手裏,才能發揮最大作用。尤其是這本《雲霧陣法詳解》,也許能幫咱們對付黑水幫的大陣。”
陳閒翻開《雲霧陣法詳解》,裏面詳細記載了如何利用雲霧山的特殊地形和氣候布設各種陣法。有迷陣、困陣、幻陣,甚至還有陣。
“這...太珍貴了。”陳閒的手有些顫抖。
“再珍貴也是給人用的。”李不飽拍拍他的肩,“走吧,天快亮了,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三人離開山洞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雨停了,晨霧開始在山林間升騰。
回到門派,趙大壯他們已經把二十三個黑衣人都綁好了,關在柴房裏。這些人都還在昏睡,估計要到中午才能醒。
“師父,這些人怎麼處理?”趙大壯問。
“先關着,等黑水幫的主力來了,也許能當人質。”李不飽說,“現在,咱們得準備迎接客人了。”
“師父,您有具體的計劃嗎?”陳閒問。
李不飽笑了笑:“有,不過需要你們配合。來,都過來,咱們開個會。”
衆弟子圍坐在院子裏,聽李不飽布置任務。陳閒越聽越佩服,師父的計劃看似天馬行空,實則環環相扣,充分利用了己方的優勢和敵方的弱點。
“都明白了嗎?”最後,李不飽問。
“明白了!”衆弟子齊聲回答,眼中都閃着興奮的光芒。雖然面臨強敵,但他們沒有恐懼,只有鬥志。
“好,那就開始準備吧。”李不飽說,“記住,咱們的目標不是敵,而是退敵。能不流血,就不流血。”
衆弟子分頭行動,院子裏只剩下李不飽和陳閒。
“師父,您說咱們能贏嗎?”陳閒問。
“贏?”李不飽笑了,“什麼是贏?打退黑水幫是贏嗎?也許吧。但在我看來,能讓咱們鵝山派繼續在這座山上,安安穩穩地過子,就是贏。”
這話讓陳閒心中一動。是啊,江湖上的人太在乎輸贏了,爲了輸贏可以不顧一切。但鵝山派不同,鵝山派在乎的是生活,是那種簡單卻真實的快樂。
“我明白了,師父。”
“明白就好。”李不飽看着遠方的山巒,“去準備吧,今天會是很長的一天。”
陳閒點點頭,回到自己房間。他拿出《雲霧陣法詳解》,開始仔細研讀。時間緊迫,他必須盡快掌握其中的精髓。
晨光中,鵝山派開始了緊張而有序的準備。每個人都知道,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但他們不害怕,因爲他們有要守護的東西,有值得爲之戰鬥的理由。
而陳閒,這個曾經的現代社畜,現在的鵝山派弟子,也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江湖。
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不是刀光劍影的江湖,而是...生活的江湖。
這個江湖,他願意用生命去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