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咖啡館逃出來時，林曉茶感覺後背的汗能擰出半盆水。
趙小胖那句“收我爲徒”像魔音灌耳，她一路狂奔回公司，直到坐在工位上，心髒還在砰砰直跳。小李湊過來啃着蘋果問：“你去哪了？臉咋這麼紅？”
“沒、沒事，”林曉茶扒開筆記本擋着臉，“可能是太陽太曬了。”
腦子裏的系統卻在狂笑：“哈哈哈！隱世高人！這實習生有點東西啊！宿主你這波裝X成功！”
“裝什麼裝！”林曉茶在心裏咬牙，“他要是知道我只會踩鞋跟和徒手開易拉罐，怕不是要哭暈在廁所？”
“那可不一定，”系統一本正經，“能把基礎內功練得像廣播體，把踩鞋跟玩成必技，這也是天賦！”
林曉茶懶得理它，可一想到趙小胖那狂熱的眼神，就覺得頭皮發麻。她點開聊天軟件，發現趙小胖不知什麼時候加了她好友，備注是“求罩的小胖”，還發了條消息：“師父！明天我去給您送早餐！”
她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系統，救命啊！”她哀嚎，“這實習生纏上我了咋辦？”
“簡單啊，”系統輕描淡寫，“叮！觸發常任務：在陽台練習‘改良版軍體拳’（基礎內功簡化版），要求動作標準（至少看起來像那麼回事），持續十分鍾。任務獎勵：基礎內力0.5點，附加技能‘吵架音量自動翻倍’！”
“練拳？現在？”林曉茶看着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大晚上的練軍體拳？被鄰居看到會以爲我瘋了吧！”
“怕啥？”系統慫恿，“你那隔壁帥哥不是對‘修煉法門’感興趣嗎？正好給他露一手，說不定能嚇跑他！”
提到隔壁帥哥，林曉茶突然想起昨晚那張冷得像冰的臉。他說的“修煉法門”到底啥意思？難道他也是“圈內人”？
“練就練！”她咬咬牙，反正已經社死過一次了，不差這一回。
下班鈴一響，林曉茶拎着包就沖。她沒回公司，繞去超市買了袋速凍餃子，又特意往運動區瞟了眼——瑜伽墊打折，她順手拿了張。
“宿主你買這玩意兒啥？”系統好奇。
“墊地上練拳啊，”林曉茶理直氣壯，“萬一動作太大閃到腰，算工傷不？”
系統：“……你是懂保護自己的。”
回到小區時，天已經黑透了。林曉茶剛上三樓，就看到隔壁的門開着，那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生正站在門口打電話。他背對着樓道，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冷硬，說話的聲音低沉，帶着點不耐煩：
“知道了。”
“下周回去。”
“這點小事也要匯報？”
掛了電話，他轉身時正好撞見林曉茶。四目相對，空氣瞬間凝固。
林曉茶手裏還拎着速凍餃子，袋子勒得手指發紅。她尷尬地笑了笑，剛想打招呼，對方卻已經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進了屋，“咔噠”一聲關上了門。
“……”林曉茶舉在半空的手僵住了，“這人……有點高冷啊。”
“高冷？我看是裝！”系統嗤之以鼻，“等宿主你內力深厚了，一個眼神就能讓他跪下來唱《征服》！”
“別瞎吹了。”林曉茶打開自己的門，把餃子扔在廚房，抱着瑜伽墊沖進陽台。
她家陽台和隔壁就隔了道欄杆，站在晾衣繩這邊，能清楚看到隔壁陽台的動靜——空着的，連個花盆都沒有，和它的主人一樣冷清。
林曉茶把瑜伽墊鋪在地上，深吸一口氣。
“系統，‘改良版軍體拳’咋練？”
“看好了！”系統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第一節：伸展運動！抬手，吸氣，想象內力從腳底往頭頂沖……對，就像你早上賴床伸懶腰那樣！”
林曉茶跟着做，胳膊舉到一半卡住了——她總覺得這動作像在投降。
“第二節：擴運動！用力往後擴，感受肩胛骨在唱歌……”
“它唱啥？《好運來》嗎？”
“……宿主你閉嘴！跟着做就行！”
夜風從欄杆縫裏鑽進來，帶着點涼意。林曉茶穿着短袖T恤，在瑜伽墊上機械地揮胳膊踢腿。系統教的動作確實像軍體拳，可配上它喊的“內力運行路線”，怎麼看都透着詭異。
“出拳要快！要狠！想象面前站着甲方爸爸！”
“踢腿要高！要準！把它當成沒關緊的冰箱門！”
她越練越別扭，動作僵硬得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胳膊肘差點撞到晾衣杆。
而此刻，隔壁陽台的落地窗後，江辰正站在窗簾縫隙前，眉頭擰得能夾死蚊子。
他剛洗完澡，穿着黑色家居服，頭發溼漉漉地搭在額前。本來想站在陽台吹吹風，卻聽到隔壁傳來“嘿咻”“哈”的怪聲。
探頭一看，差點把手裏的水杯捏碎。
那個昨晚給石獅子唱歌的女生，正站在瑜伽墊上揮胳膊踢腿，動作歪歪扭扭，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螃蟹。可奇怪的是，她每次抬手時，陽台角落的吊蘭都會輕輕晃一下；每次落腳時，地面的灰塵都像被無形的力推開——這是……內力引動了周圍的氣場？
江辰的眼神瞬間變了。
他出身古武世家江家，從小浸淫武道，對內力波動的感知比常人敏銳百倍。這女生的動作看似雜亂無章，可呼吸節奏卻暗合“吐納術”的法門，抬手踢腿間，隱隱有“氣沉丹田”的架勢。
“這招式……”江辰的指尖無意識地敲着窗框，“看似像市井把式，卻藏着章法……難道是哪一派失傳的絕學？”
他想起昨晚聽到的《好運來》，當時只覺得荒唐，現在結合這“拳法”，突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是某種以“俗”掩“雅”的修煉方式？用最常見的曲調調和氣息，用最普通的動作引導內力？
“有點意思。”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他見過的天才不少，有三歲開脈的，有天生神力的，卻從沒見過這樣的——明明身懷絕學，卻藏得這麼深，還一副對武道一竅不通的樣子。
而此時的林曉茶，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隱世高人”。她正被系統折磨得快要瘋掉。
“系統！這動作太難了！我胳膊快斷了！”
“堅持住宿主！還有最後一節！”系統喊得比她還激動，“第五節：整理運動！把內力收回到丹田，就像你下班把文件塞進抽屜那樣！”
林曉茶依言收手，彎腰時沒站穩，差點一頭栽進瑜伽墊。她扶着腰直喘氣，額頭上全是汗，感覺比加了三天班還累。
“叮！常任務完成！獎勵發放中——基礎內力0.5點已到賬！當前總內力2.4點！附加技能‘吵架音量自動翻倍’已激活！”
系統的聲音剛落，林曉茶突然聽到隔壁傳來輕微的響動。
她下意識抬頭，正好對上江辰看過來的目光。
男生就站在欄杆對面，距離不過兩米。月光落在他臉上，把那雙深邃的眼睛照得格外亮，裏面似乎還帶着點探究。
林曉茶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他看了多久？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傻？
“那個……晚上好啊。”她硬着頭皮打招呼，手還保持着彎腰的姿勢，看起來像只被抓包的偷油鼠。
江辰沒說話，目光落在她的瑜伽墊上，又掃過她汗溼的T恤，最後定格在她臉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林曉茶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腳趾都在摳瑜伽墊。她想找個話題打破尷尬，腦子裏卻一片空白，最後憋出一句：
“你……你也來吹吹風啊？”
江辰終於有了反應。他微微頷首，聲音低沉得像大提琴：
“嗯。”
一個字，惜字如金。
林曉茶：“……”
她決定放棄交流，訕訕地笑了笑：“那我先回屋了，你慢慢吹。”
說完，她手忙腳亂地卷瑜伽墊，剛要起身，卻被江辰叫住了。
“等等。”
林曉茶的動作頓住了，心髒莫名一跳。
他要啥？要嘲笑我練拳像機器人嗎？
江辰的目光落在她剛才練拳的位置，眉頭微蹙，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
“你剛才練的……是什麼拳法？”
來了！
林曉茶心裏咯噔一下。他果然問了！
她總不能說“這是系統教的改良版軍體拳，其實是基礎內功”吧？
情急之下，她想起公司樓下大媽跳的廣場舞，脫口而出：
“這是……新出的健身，能瘦肚子，還能治頸椎，效果老好了！”
江辰：“？？？”
他看着林曉茶一本正經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治頸椎的健身？能引動內力波動？這騙三歲小孩呢？
他沉默了幾秒，突然往前走了半步，身體前傾，湊近欄杆。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林曉茶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味。
“是嗎？”江辰的聲音壓低了些，帶着點玩味，“那你剛才抬手時，爲什麼要配合‘吸氣三秒，呼氣五秒’的節奏？”
林曉茶的腦子“嗡”的一聲。
他連呼吸節奏都注意到了？這人是雷達嗎？
她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最後只能硬着頭皮胡扯：
“這、這是教練說的，這樣瘦得快！不信你試試？吸氣……呼氣……”
她邊說邊示範，結果太緊張，差點把自己憋岔氣。
江辰看着她漲紅的臉，眼底的疑惑更深了，可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這個女生，比他想象的要有趣。
“不了。”他直起身，恢復了之前的冷淡，“我對瘦肚子沒興趣。”
林曉茶：“……”
她抱着瑜伽墊，像抱着救命稻草，逃也似的沖進屋裏，“砰”地一聲關上了陽台門。
靠在門後，她的心髒還在狂跳。
“系統！他是不是發現了？”
“發現個屁！”系統恨鐵不成鋼，“他明顯被你忽悠住了！不過這小子有點東西啊，居然能看出呼吸節奏不對，怕不是個練家子！”
林曉茶想起江辰那雙探究的眼睛，心裏七上八下的。
他到底是誰？爲什麼對這些這麼敏感？
她走到窗邊，偷偷撩開窗簾一角。隔壁的江辰還站在陽台，背對着她，望着遠處的夜空。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莫名透着一股疏離感。
就在這時，江辰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聲音不大，卻能隱約傳過來幾句：
“……查到了嗎？”
“林曉茶……騰雲科技……普通社畜？”
“不像。”
林曉茶的手猛地攥緊了窗簾。
他在查自己？
一股寒意順着脊椎爬上來。這個隔壁帥哥，絕對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查自己？他說的“不像”，又是什麼意思？
夜風敲打着窗戶，發出輕微的聲響。林曉茶看着隔壁那個模糊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看似平靜的小區，好像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而那個秘密的中心，似乎正一點點向她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