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刺破了銀行門前的混亂。陳景明被保安按在地上，嘴裏還在嘶吼着什麼，白薇薇則癱坐在顧晏辰腳邊，臉色慘白如紙，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林悅站在台階上，看着這一幕，指尖還殘留着剛才籤字時筆尖劃過紙張的觸感。顧晏辰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遞過來一瓶溫水，瓶蓋已經擰開。
“謝謝。”她接過水，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兩人都頓了一下，又迅速移開。
“王總那邊，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顧晏辰的聲音壓得很低，目光掃過街角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剛才他的人一直在對面咖啡館盯着。”
林悅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那輛車果然動了，悄無聲息地匯入車流，顯然是想溜。她握緊了手裏的溫水瓶，瓶身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讓她混亂的思緒清醒了幾分：“他不敢親自來，說明‘星塵計劃’的資料，他還沒拿到手。”
“未必。”顧晏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微型U盤，“剛才在銀行裏面，我讓人查了陳景明的電腦備份，發現他三天前就給王總發過一封加密郵件，標題是‘星塵初稿’。”
林悅的心猛地一沉。她記得父親的筆記裏提過，“星塵計劃”的核心數據分爲三部分，初稿只是最基礎的理論框架，可即便如此，落到王總那種利欲熏心的人手裏，也足夠掀起風浪。
“那我們……”
“別急。”顧晏辰打斷她，指腹摩挲着U盤邊緣，“他要的是完整數據，初稿頂多讓他試探市場。陳景明手裏的那部分，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這時，警察已經將陳景明和白薇薇帶走。路過林悅身邊時，陳景明突然掙脫開警察的鉗制，惡狠狠地瞪着她：“林悅！你以爲這樣就贏了？我爸留下的後手，足夠讓你爸媽的公司徹底破產！你等着瞧！”
林悅渾身一僵。她差點忘了，陳景明的父親曾是父親的合夥人，當年公司拆分時鬧得很不愉快，據說陳家一直憋着一股勁想報復。
“他在虛張聲勢。”顧晏辰的聲音適時響起，帶着安撫的力量，“陳氏的資金鏈早就斷了，不然他也不會急着騙你的信托基金。”
話雖如此，林悅心裏還是像壓了塊石頭。她轉身看向顧晏辰，發現他正低頭看着手機，眉頭微蹙，像是看到了什麼棘手的消息。
“怎麼了？”
顧晏辰抬頭，眼裏閃過一絲凝重：“王總剛才給陳景明發了條信息，被我們的人截獲了——‘東西在老地方，速來取’。”
“老地方？”林悅心裏咯噔一下，一個模糊的地名在腦海裏浮現——父親生前常去的那個廢棄工廠，據說那裏藏着“星塵計劃”的最後一部分數據。
“去看看。”顧晏辰已經邁開腳步，黑色風衣在風裏揚起一角，“說不定能堵住王總的人。”
林悅立刻跟上去，腳步有些急。陽光穿過高樓的縫隙落在地上，明明是正午，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寒意。她想起上一世，就是在那個廢棄工廠，她被陳景明推下高台，而王總的人就在旁邊冷漠地看着，手裏拿着從她包裏搶走的U盤。
“等等。”顧晏辰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她，“你確定要去？那裏可能有危險。”
林悅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底藏着的擔憂，心裏忽然一暖。她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必須去。那是我爸媽的心血，不能落在壞人手裏。”
顧晏辰沉默了幾秒，從車裏拿出一件防彈背心遞給她：“穿上。”
林悅接過背心，指尖觸到粗糙的布料，忽然想起上一世他也是這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爲她擋了很多風雨。她低頭穿上背心，扣扣子時手指有些抖，不是因爲怕，而是因爲一種失而復得的慶幸。
“走吧。”顧晏辰替她理了理衣領，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千百遍，“這次，別再跑丟了。”
林悅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轉身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一世的陽光，好像比上一世暖了很多。廢棄工廠的方向傳來隱約的機器運轉聲，像一頭蟄伏的野獸，正等着獵物上門。但這一次，她不是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