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通走出趙天虎的別墅,門外的冷風裹着溼氣撲面而來,讓他打了個寒顫。王助理站在車旁,臉上帶着一絲嘲諷:“林師傅,識時務者爲俊傑,趙老板給的條件夠優厚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林通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徑直朝着青竹村的方向走去。王助理哼了一聲,鑽進車裏,黑色轎車揚塵而去。

從別墅到青竹村有十幾裏路,林通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回到村裏時,天已經全黑了,村口的大榕樹下還圍着不少村民,阿福正焦急地來回踱步。看到林通回來,衆人立刻圍了上來。“林師傅,恁沒事吧?趙天虎沒爲難恁吧?” 阿福抓着林通的胳膊,急切地問道。林通搖了搖頭:“我沒事。趙天虎的目的很清楚,他是想借建廟的名義,騙村裏的地開發度假村,故意破壞龍脈就是爲了讓村民們恐慌,好低價買地。”

“太過分了!這簡直是強盜行爲!” 一個村民憤怒地喊道,“我們跟他拼了!” 林通連忙攔住他:“別沖動,現在還不是時候。趙天虎有備而來,我們硬拼只會吃虧。當務之急是先穩住村裏的風水,再想辦法揭穿他的陰謀。” 他頓了頓,提高聲音說道:“大家放心,我已經讓後生們聯系派出所了,警察明天就會來調查。另外,明天午時,我們必須挖掉廟底下的陰煞石,否則煞氣擴散,後果不堪設想。”

“挖陰煞石?那寺廟怎麼辦?” 一個老人問道。林通沉聲道:“寺廟建在龍脈上,破壞了風水,必須拆除。” 他話音剛落,人群中就響起一陣騷動。“拆不得啊!林師傅!” 一個中年婦女喊道,“那是清水祖師廟,祖師爺會保佑阮村的,拆了廟會遭報應的!” 另一個村民也附和道:“是啊,建廟花了不少錢,都是大家湊的血汗錢,拆了多可惜啊!”

林通看着衆人激動的神情,知道他們對寺廟有感情,也心疼投入的錢財。閩南人對宮廟信仰極深,“做風水,先問神,後問人”,在他們眼裏,拆廟就是對神明的不敬。他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大家舍不得,也擔心遭報應。可這廟建錯了地方,不僅不能保佑大家,反而會帶來災難。‘看風水,就是看家運、看子孫’,是保住廟,還是保住村子和子孫後代,大家得想清楚。”

“可…… 可祖師爺怎麼辦?” 中年婦女哽咽着說道。林通溫和地說:“我們可以在村裏合適的地方,重新建一座清水祖師廟,位置選在龍脈的‘明堂’處,既能保佑村裏平安,又能聚氣納福,比現在這座邪廟強百倍。至於花掉的錢,只要揭穿了趙天虎的陰謀,我們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讓他賠償。” 阿福也幫腔道:“林師傅說得對,留着這座邪廟,只會讓村裏越來越糟。重新建廟的錢,我們可以再湊,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建好。”

就在這時,一個村民跑了進來:“不好了!趙天虎帶着人來了,就在村西頭的寺廟那裏!” 衆人臉色一變,林通立刻說道:“大家別慌,跟我去看看!” 他帶着村民們,快步朝着村西頭走去。遠遠地,就看到寺廟前燈火通明,趙天虎站在一群壯漢中間,手裏拿着一份文件,正在大聲說着什麼。

“趙天虎,恁又來幹什麼?” 阿福上前一步,怒聲問道。趙天虎冷笑一聲:“我來看看我的廟。聽說你們想拆我的廟?告訴恁們,這廟的產權在我名下,誰敢動一下,我就告誰!” 他舉起手裏的文件,“這是產權證明,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林通走上前,看了看文件,說道:“產權證明是真的,但這廟建在阮村的地上,沒有經過村民同意,而且破壞了村裏的風水,我們有權要求拆除。”

“風水?又是風水!” 趙天虎不屑地笑了,“林通,別以爲我不知道,恁就是個江湖騙子,用風水騙錢!我告訴你,這廟我不會拆,誰也別想動!” 他身後的壯漢們也紛紛舉起手裏的工具,虎視眈眈地看着村民們。雙方劍拔弩張,氣氛十分緊張。

“趙天虎,恁別太囂張!” 老族長阿婆被後生攙扶着走了過來,“這地是阮村的祖地,恁用不正當手段拿到產權,阮村人不會認的!” 趙天虎看到阿婆,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囂張:“阿婆,我敬重恁是長輩,但生意歸生意,產權在我手裏,恁說什麼都沒用。”

林通知道,現在硬拼只會兩敗俱傷,而且村民們對拆廟還有顧慮,不能勉強。他沉思片刻,說道:“趙天虎,拆廟的事可以暫時擱置,但廟底下的陰煞石必須挖出來,否則煞氣擴散,不僅阮村會出事,恁也跑不了。” 趙天虎皺了皺眉:“陰煞石?什麼陰煞石?我聽不懂恁在說什麼。” 林通冷笑:“別裝了,恁故意在廟底下埋陰煞石,破壞龍脈,以爲我不知道嗎?要是煞氣擴散,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恁的別墅。”

趙天虎的臉色終於變了,他雖然不信風水,但這幾天青竹村出的怪事他也聽說了,心裏難免有些發怵。“就算有陰煞石,也不用恁管,我自己會處理。” 趙天虎嘴硬道。林通搖了搖頭:“恁處理不了。陰煞石必須在午時陽氣最盛的時候挖出來,還要用太陽火炙烤,否則會更危險。我可以幫恁挖出來,但有個條件,挖出來之後,恁必須配合我們調查建廟的事,而且不能再阻止我們修復龍脈。”

趙天虎猶豫了半天,終於點了點頭:“好,我答應恁。但要是挖不出來什麼陰煞石,恁就得承認是騙子,滾出青竹村!” 林通說道:“一言爲定。明天午時,我們準時挖陰煞石,要是挖不出來,我立刻走人。” 雙方達成協議,趙天虎帶着壯漢們離開了,臨走時還惡狠狠地瞪了林通一眼。

村民們圍了上來,紛紛說道:“林師傅,恁怎麼能答應他啊?要是挖不出來,恁就得走了,阮村怎麼辦?” 林通笑了笑:“放心,我肯定能挖出來。趙天虎心裏有鬼,他不敢不答應。另外,我也想借此機會,讓大家看看陰煞石的真面目,讓大家相信,這廟確實是邪廟。” 阿婆點了點頭:“林師傅考慮得周到。‘人若不順,先看厝,再問天’,只有讓大家親眼看到,才能徹底打消他們的顧慮。”

回到福來客棧,林通開始準備明天挖陰煞石和布陣的東西。他從藤箱裏拿出八卦鏡、銅鈴、葫蘆、五行石等鎮煞物,又拿出朱砂和黃紙,畫了大量的鎮煞符和安龍符。阿福和幾個老人在一旁幫忙,問道:“林師傅,明天挖陰煞石的時候,需要我們做什麼?” 林通說道:“明天午時,你們幫我把五行石埋在寺廟的四個角落,形成五行陣,壓制煞氣。另外,準備好三牲、香燭、黃紙,挖出來陰煞石後,要做一場謝土儀式,安撫土地公和山神爺。”

“好,我們記住了。” 阿福點點頭,“對了,林師傅,村裏有幾個老人還是不同意拆廟,說拆廟會得罪清水祖師爺,怎麼辦?” 林通想了想,說道:“明天挖完陰煞石,我們去土地廟擲筊問神,看看土地公的意思。‘做風水,先問神,後問人’,只要得到神明的指示,他們就不會再反對了。” 阿福眼前一亮:“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擲筊問神,最有說服力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林通就帶着村民們來到了寺廟前。趙天虎已經帶着人在那裏等着了,他身後還站着一個穿着道袍的人,看起來像是個道士。“這是我請的王道士,專門來處理陰煞石的事,不用麻煩恁了。” 趙天虎說道。林通看了看王道士,發現他眼神躲閃,手裏的羅盤都是假的,顯然是個騙子。“也好,就讓王道士試試。” 林通不動聲色地說道。

王道士裝模作樣地拿着羅盤在寺廟裏轉了一圈,然後指着一個地方說道:“陰煞石就在這裏,挖吧。” 趙天虎的手下立刻拿起工具開始挖掘,挖了半天,什麼也沒挖到。王道士又換了幾個地方,還是一無所獲。趙天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罵道:“沒用的東西!” 他一腳踹開王道士,對着林通說道:“該恁了,要是挖不出來,恁就等着滾蛋吧!”

林通走到寺廟的西北角,拿出羅盤,仔細測量了一下,說道:“陰煞石就在這裏,挖的時候小心點,別碰到石龍柱的斷口。” 村民們拿起工具,開始挖掘。挖了大約三尺深,一個後生喊道:“挖到了!這裏有個黑色的東西!” 林通連忙說道:“小心點,別用手碰!” 他拿出桃木枝,小心翼翼地撥開周圍的泥土,一塊黑色的石頭露了出來,石頭上刻着詭異的符咒,散發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這就是陰煞石!” 林通說道,“大家看清楚了,就是這東西破壞了村裏的風水!” 村民們都圍了上來,看到陰煞石,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真的有陰煞石啊!” “難怪村裏會出這麼多怪事!” “趙天虎太缺德了,竟然埋這種東西!” 趙天虎的臉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通拿出準備好的紅布,將陰煞石包起來,說道:“現在是午時,陽氣最盛,正好可以用太陽火炙烤陰煞石。” 他讓村民們在空地上架起一堆柴火,將陰煞石放在上面,點燃了柴火。隨着柴火的燃燒,陰煞石發出 “滋滋” 的聲音,冒出一股黑色的煙霧,煙霧中夾雜着一股刺鼻的氣味。村民們都捂住了鼻子,趙天虎更是嚇得後退了幾步。

就在這時,寺廟裏的黑霧突然消散了,陽光透過廟門照了進來,灑在地上。林通說道:“陰煞石的煞氣已經被太陽火化解了,但龍脈的損傷還沒修復,寺廟也還在龍脈上,必須盡快拆除。” 這時,幾個反對拆廟的老人走了過來,說道:“林師傅,我們相信恁了,這廟確實該拆。我們現在就去土地廟擲筊問神,看看土地公的意思。”

衆人來到村裏的土地廟。土地廟不大,卻是村裏最熱鬧的地方,廟裏供奉着土地公和土地婆的神像,神像前的香爐裏插滿了香。林通拿起筊杯,對着土地公的神像拜了三拜,說道:“土地公在上,青竹村的清水祖師廟建在龍脈上,破壞了風水,導致村裏怪事頻發,懇請土地公指示,是否該拆除寺廟,重新選址修建?” 說完,他將筊杯扔在地上。

筊杯落地,一正一反,是 “聖筊”!衆人都歡呼起來:“土地公同意了!可以拆廟了!” 幾個反對拆廟的老人也點了點頭:“既然土地公都同意了,我們就沒意見了。” 林通說道:“好!現在我們就開始拆除寺廟,修復龍脈!”

就在這時,趙天虎突然喊道:“不準拆!這廟是我的,誰也不準拆!” 他拿出手機,說道:“我已經報警了,說你們聚衆鬧事!” 林通冷笑一聲:“趙天虎,別白費力氣了。陰煞石就是證據,證明你故意破壞風水,警察來了,先抓的是你!”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警笛聲,幾輛警車開了過來。

警察下車後,詢問了情況,林通將陰煞石和趙天虎故意破壞龍脈的證據交給了警察。警察看了證據,說道:“趙天虎,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需要調查。” 趙天虎掙扎着喊道:“我沒罪!是他們陷害我!” 但警察還是把他帶走了。王助理和其他幾個參與建廟的人也被帶走調查。

村民們都歡呼起來,阿福激動地說道:“林師傅,我們終於可以拆廟修復龍脈了!” 林通點點頭:“好!現在我們就開始拆除寺廟,然後修復石龍柱的斷口,在龍脈的明堂處重新建一座清水祖師廟。” 村民們都幹勁十足,拿起工具,開始拆除寺廟。

拆除寺廟的過程很順利,只用了一天時間,寺廟就被拆平了。接下來,林通指導村民們修復石龍柱的斷口。他用朱砂、雄黃酒、糯米混合成鎮煞泥,仔細地塗抹在斷口處,然後又畫了幾道安龍符,貼在石龍柱上。修復好石龍柱後,他又在龍脈的明堂處選了一塊地,說道:“這裏就是新建清水祖師廟的位置,坐北朝南,背靠青山,面朝溪水,是塊風水寶地,建成後一定能保佑村裏平安。”

村民們都很高興,紛紛表示要出錢出力,盡快建好新廟。林通說道:“建廟需要擇日動土,我看看黃歷,三天後是個好日子,適合動工。” 阿福說道:“好!我們這就準備建廟的材料,通知在外的村民回來幫忙。”

接下來的幾天,村裏一片忙碌。村民們有的去山上砍木材,有的去鎮上買磚瓦,有的則在家裏準備建廟的祭品。林通也沒閒着,他指導村民們在村裏布下了一些小型的風水陣,比如在村口的石敢當前埋了一塊五行石,在老井旁掛了一個銅鈴,在各家各戶的門口貼了鎮煞符,進一步鞏固村裏的風水。

三天後,建廟的日子到了。這天一大早,村裏的男女老少都來到了新建寺廟的選址處。林通穿着一身整潔的唐裝,手裏拿着羅盤,正在測量方位。阿福則帶着幾個後生,在空地上擺好了三牲、香燭、黃紙等祭品。一切準備就緒後,林通對着天地拜了三拜,說道:“天地神明在上,青竹村村民爲保一方平安,特在此選址修建清水祖師廟,懇請神明保佑,動工順利,早日完工!” 說完,他點燃了香燭,開始誦念《安龍咒》。

隨着咒語的響起,村民們都虔誠地拜了起來。拜完後,阿福拿起一把鐵鍬,挖下了第一鍬土,說道:“動工!” 村民們都歡呼起來,拿起工具,開始動工建廟。陽光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洋溢着希望的笑容。

林通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村民們,心中充滿了欣慰。他知道,青竹村的風水很快就能恢復,村民們的生活也會重新回到正軌。但他也明白,這只是暫時的平靜,趙天虎背後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他必須保持警惕,守護好青竹村的風水,守護好村民們的家園。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新建寺廟的地基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林通背着藤箱,慢慢走回客棧,他知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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